临近开学,安吉莉卡跳上了车子,和“夫人太太”与弗莱德一起开了14个小时的车去了亚特兰大,想把问题解决掉。但是那时埃默里已经发放完了所有的助学金。即使有联邦贷款和补贴,她还有4万美元的缺口。要想读书,唯一的办法就是从银行借款了。
4万美元是一个天文数字。安吉莉卡没有告诉“夫人太太”,因为不想让她担心。她需要一位担保人,而她唯一可以找的人就是弗雷德了。这将把她的未来和过去都绑在一起,但是她害怕如果拖延下去,她也许就没有未来了——她也许永远都无法弥补了。
“我当时就想,‘我不在乎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只想借到这笔钱’,”她说。
弗雷德答应了她的请求。他们订婚了。
几周之后,飓风“艾克”(Hurricane Ike)袭击了加尔维斯顿,后果像卡特琳娜飓风一样可怕,有六分之一的人遇难或失踪。“夫人太太”失去了她的公寓和大部分财产。弗雷德因为要花钱重建商店,只好减少之前承诺寄给安吉莉卡的原本就为数不多的钱。
社交生活是尴尬的。安吉莉卡经常觉得自己是学校里唯一一个 没有信用卡的人。她的室友搬出去了,没做任何解释。但是大学有一点吸引着安吉莉卡和玛丽莎:那就是课堂。其他债务缠身的学生们也许会好奇,为什么人类学测 验和艺术史讲座是走向中产的必经之路。但是玛丽莎很乐于思考巴布亚新几内亚的部落生活;而安吉莉卡会坐18个小时的大巴回家,滔滔不绝地称赞着德国电影。
“我的家人说‘好吧,现在你上的是贵族学校,’”她说。
A、B、C、D,她的成绩单看起来像一碗字母形面片汤。“我为上加尔维斯顿学院做了准备,但还没有准备好去埃默里,”安吉莉卡说。但她最后把平均绩点补救到了2.6,暑期时高兴地回家了。
“我觉得最困难的部分过去了,”她说。
在暑期结束时,安吉莉卡和玛丽莎的一次完美的公路旅行标志 着她们作为女大学生的成长。玛丽莎决定成为一名语言治疗师。安吉莉卡想进行儿童心理学的实践。在路易斯安那的彩虹下、在奥兰多的蓝调酒吧,她们谈论了关于 成立一个帮助贫困儿童的机构的计划。整个一周,命运之神向她们微笑。
“我们在我们应该在的地方,世界就在我们脚下。”玛丽莎说。
玛丽莎
玛丽莎回到了一个让她感觉像家一样的校园。她有了一个喜欢的室友,和一份她喜欢的工作——在迪斯尼商店做店员。但是,虽然她感觉到自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或者说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她和高中时代的男朋友复合了。“这是我做过的最蠢的事情之一,”她说。
在玛丽莎大二的时候,他们订婚了。他搬到了她学校附近和她同居,玛丽莎用信用卡支付他们大部分的生活费。他报读了一个就业训练团(Job Corps)的课程,他们说好等他成为一名电工之后,他们会一起还账单。
玛丽莎的成绩出了问题——她在传播学的课上得了一个C,导 致她无缘升读竞争激烈的语言障碍矫正课程。但是她决定以研究生院培训为目标,她的其他成绩飙升,在大三的两个学期都被列入了学院优秀学生名单。在她母亲为 数不多的一次探望中,玛丽莎迫不及待地给她看自己被展示在学生中心墙上的荣誉。
“这是我生命中最自豪的时刻之一,”玛丽莎说。
在升大四之前,玛丽莎计划了一次旅行来庆祝自己的21岁生日。就在出发前,她发现自己的钱不见了。只有一个人知道她的银行密码。在结束就业训练团的课程之后,她的男朋友又一次失业了,而且行为古怪——好像是在吸毒。
除了玛丽莎之外,没有人觉得惊讶。虽然她把订婚戒指退还 了,但她还不起他之前承诺帮忙偿还的4000美元信用卡欠账。经济和感情问题混乱不堪,她在极度抑郁中开始了大四。她在房间挂起了黑色窗帘,这样她就可以 睡一整天。她逃课、用多一倍的时间去打工,几乎所有课程都不及格。
“我开始参加派对,因为要还债,我无时无刻不在工作,”她说。
她下滑的速度惊人,心里的安全网也迅速消失。很容易想象这 时如果有一个更富裕的家庭介入,提供金钱或其他支持,她会得到怎样的帮助。G老师给了她一些校园治疗师的名字,但是玛丽莎没有联系他们。她等待着出现一根 弹力绳,让她停止下落。她的一次不及格让她失去了经济支援,之后她又在去年夏季的课程中名列前茅。
她现在正重读大四,按计划明年夏季毕业,她的新男友也在读,打算成为一名工程师。在家时,她有一套辨别错误的人的方法。“在这里我没发现什么错误的人,”她说。
背着4.4万美元的贷款,她要在接下来的25年每个月支付250美元,她借这笔钱是为了读研究生。她把贷款通知藏在抽屉里,心中不曾有任何怨尤。“你无法给教育定价,”她说,“无论在你的生命中遇到什么,你受的教育都不会被夺走。”
比安卡
比安卡没有去佛罗里达的公路旅行,不过大家都不记得原因了。她喜欢谈论关于“离开”的话题,但真到行动时就没影了。
低收入学生要面对的一个风险是“低匹配”,他们选了距离近的或熟悉的学校,而不是选他们能上的最好的学校。
“学校的选择性越强,孩子们毕业的可能性就越大,”布鲁金斯研究员秦格斯表示,“因为期望更高、资源更丰富,退学要承受的污点也更大。”
比安卡就被“低匹配”了。她住在家里,和高中时的男友约会,在加尔维斯顿学院上课。上了一学期的优等生名单让她加强了想转入四年制学校的念头。
她祖父患了癌症,要接受化疗,这让她有了更多留下的理由。自从她父亲去世,她就和祖父住在一起。离开就像是背叛。“我觉得比起自私地去读书,留在家里更加重要,”她说。
关于教育是“自私的”——对于中上层阶级来讲不可思议的观点——却是贫困学生经常要面对的问题,尽管是不言而喻的。“家庭是优先的,尤其是对于西班牙裔女性来说,”G老师说道,“她们害怕听到‘你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就要离开我们了’这种话。”
在社区大学的第二年,比安卡被一所100英里外的州立大学录取了。G老师和她的母亲鼓励她去,但她一直在给自己找留下的借口。
“我不想离开,不想祖父去世。”
“我必须要帮我妈妈。”
“我觉得我读书读累了。”
比安卡留在了加尔维斯顿,完成了她的副学士学位,现在在一家海滩酒吧做出纳,还在一家水疗中心做接待员。她仍然计划着有朝一日要拿到一个学士学位。
“我觉得我并不懒惰。我只是很害怕,”她说道,同时又补充了一句,“世事难料。”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