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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8年日本左派斗争:怀孕女被赤身捆打后冻死(图)

www.sinoca.com 2013-04-04  《粤海风》



  1970年3月,成立不到半年的“赤军派”,为向世界宣告自己的诞生,劫持日航飞机“淀号”飞往朝鲜,震惊了世界。劫机者九人中,年龄最大的田宫高磨只有27岁,最小的柴田胜宏只有16岁,还是高一的学生。九人平均年龄不到22岁。除了柴田和另一名青工之外,全是一流的国立、私立大学学生。劫机者们日后在平壤附近开辟了“日本革命村”,设立“党创建准备委员会”,有计划地绑架在欧洲的日本留学生,到北朝鲜与他们生儿育女,培养“革命后代”。到 “赤军派”覆灭时为止,从欧洲和日本本土被诱骗、胁迫至北朝鲜的日本人,已达11人。这一跨国事件,现已成为日本与朝鲜之间棘手的外交难题。

  位于长野县轻井泽的浅间山庄,是日本历史上著名的王公贵族避暑胜地,在1970~1971年间,成了“联合赤军”的训练营地。青年们在此磨灭个性,消除性别意识,从灵魂到肉体彻底“革命化”。军事训练之余,他们用日文吟诵毛的诗词《长征》、《井冈山》,讨论中国共产党内已进行的“九次路线斗争”,为中国军队应以南昌起义还是以秋收起义为建军节,争得脖子上青筋毕露。

  他们内部也进行残酷的“路线斗争”。日后,警察在附近棒名山的斜坡林带里,发现了14具尸体,其中一名女性是已怀孕八个月的惠美子。这些人都是被扒光衣服,打得血迹斑斑,然后捆绑起来,丢在雪地里活活冻死、饿死的。经事后审讯被俘的“联合赤军”分子,证实死者都是因“信仰”不坚定,或是言行被怀疑,而遭到自己“同志”的清洗。其中一个,只是因为戴了耳环,被认为是“资产阶级思想严重”而遭活活打死。

  1972年2月29日晚,1200名警察包围了浅间山庄。

  与这支强大武装力量对峙的,只是“联合赤军”的五名青年,他们手中扣押一名人质。警方先是劝降,开来装有强力扩音系统的装甲车,呼叫:“想一想你们的前途,投降吧!”“你们的罪过并不大,放下武器,警方会充分考虑你们的权利”……后者毫无反应。警方请来三位著名的心理学家,请他们观察现场,看能否提出一些建议。心理学家面面相觑,一筹莫展,呆了两天走了。警察不得不发动威慑性攻势,后者坚不投降,以来福枪、土炸弹、燃烧瓶,对抗着火力强大的先进武器。这是一次面向全国的电视实况转播,全岛有92.2%的观众,通过现场转播收看了全过程。数百名新闻记者躲在盾牌后匍匐而行,闪光灯一片一片压过了雪光。

  政府显然不想将这些“迷途的羔羊”置于死地,双方在冰天雪地的山地里僵持了十天之久。直到那一天全球的收音机、电视机,都在播送一条惊世骇俗的消息尼克松总统访问中国。警方立即抓住这一机会,动用飞机,把3名青年的母亲从外地接来。三位母亲在现场声泪俱下,用话筒呼叫孩子。其中,坂东国男的母亲喊道:

  时代已经变了,美国总统同毛主席握手了,毛主席交给你们的任务完成了。孩子们,回家吧!

  坂东国男遂向母亲开枪,但其余四人放弃了抵抗。不久,坂东国男的父亲在一棵树上自尽,临死前留下一封道歉信,内称“我以自己的死,对我儿子的罪过表示歉意”。

  浅间山庄事件得以收场,及随后暴露的赤军内部大肃清事件,让日本青年受到的心灵震撼,可能仅次于当年他们的父辈在“玉音放送”里听到日本战败。轰轰烈烈的日本左翼运动从此进入低潮。赤军也作鸟兽散,唯有其志不死的“日本赤军”,因为再也得不到日本国民的理解与支持,不得不将自己的根据地转移去了阿拉伯世界。

  当年广大的激进青年,在痛苦地经历了青春反叛期、精神的喧哗期后,或是如暴烈了一个夏天的蝉,在深秋霜天的阵阵寒意中,渐渐地干成一个标本。 1972年至1975年间,一些“68年世代”,因为对“革命”的失望,或眼看恋人在“革命”的名义下乱伦,再有社会的歧视、工作的无着等,飞蛾扑火一样走上了不归路,自杀的方式多为卧轨或撞电车;

  苏联解体后大量解密的档案里发现,1955年便当选为日本共产党中央委员会第一书记、1958年“日共”七大后任中央委员会主席,1982年 “日共”十六大辞去中央委员会主席,仍任名誉主席的野坂参三,在20世纪30年代苏联肃反时,竟出卖“日共”另一位领导人山本悬藏,致使其被“契卡”(克格勃的前身)处死。1992年,日本共产党给了野坂参三一份承受不起的“百岁礼物”开除出党,这份“礼物”,却没能挽救“日共”自身暮云飞渡的颓势。

  一些“68年世代”,思索起20世纪社会主义运动在全球的涨涨跌跌,当初曾经激动亿万人心的“革命”,何以演变为一头反噬的巨兽?自然,他们更多地思考曾与他们的希望与失望都有关的中国,他们不舍得将脏水和盆里的孩子一块儿倒掉。他们的心渠里,至今泛有对中国友好的涟漪:在今天列岛的“反核战”、反《周边事态法》、反《有事法制案》、为“二战”时期中国慰安妇、劳工等无偿打官司,甚至为被害人出差旅费、做中国留学生的保证人、致力于中国的环保运动、“希望工程”等五十多岁上下的日本人,大多是当年的“68年世代”。

  当然,也有一些“68年世代”的人生轨迹变得首鼠两端:

  过去他们对“社会主义”无限向往,恨不逢“地”,现在他们对“资本主义”不尽把玩,弦歌不缀。过去他们对中国一见钟情,锦上添花,现在他们视中国为背上芒刺,脚下鸡眼。从左边跳到右边,甚至从极左蹦到极右其实,不分肤色,从来都是体内具有政客血清的人们的一项特技。其中,比较有影响的一个人物是西部迈,原为东京大学驹场学生自治会委员长,该校学生运动中的传奇英雄,现为著名右翼理论家,近年由产经新闻社出版的《国民的历史》等著作,否定南京大屠杀和东京战犯审判的正义性,他的著作因文字浅显易懂,迎合日本社会某些角落的民族主义、国粹主义思潮,而屡屡成为畅销书。

  另一代人,便是当下的年轻人。日本现在的年轻一代,早不是战前那一大批出身贫寒、虾米紫泥般翻滚于经济危机的黑色浪涌中的少壮派军人。日本到处有樱花,也随处可见层林尽染的红叶。如果说少壮派军人看重的是因落花而起的知死之道,现在的年轻一代,喜欢的则是“枫叶红于二月花”的生机勃勃之感。

  20世纪60年代后,日本经济高速增长,社会长期稳定,没有发生过大的动荡。许多年轻人,从中学时想的是什么时候有第一次“性体验”,上了大学就琢磨怎么多打点工存点钱,假期去海外旅游。毕业了就想着进个固若金汤的大公司,把此生也“牢固”了。看看东京银座、新宿那灯火如海的夜晚,天上人间,几乎应有尽有,一对对衣着光鲜的青年男女互相依偎,沉浸在舒适的现代化生活之中,早就斗志丧尽了。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劫持“淀号”飞机小组成员的后代在北朝鲜长大的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对父辈当年的“革命行动”不予善评。在这一事件三十周年的纪念会上,田宫的长女说:“父辈们,你们的行为虽然很勇敢,但是却脱离了社会常识,我们不愿走你们走过的道路。”2001年,田宫、小西、田中的儿女们终于实现了她们的回国梦想,“三姑娘回国团”立即受到媒体的注目,她们对日本青年的流行歌曲、服装、发型、吃喝玩乐,似乎并不陌生,对自己能迅速融入日本社会充满信心,并期待她们的父辈积极改悔,早日出狱做一个新人。

  眼下二十岁左右的日本青年,更是玩游戏软件、看着漫画长大的,《机器猫》、《樱桃小丸子》等热播的肥皂剧,酒井法子、木村拓哉、织田裕二这些红得像油爆虾的偶像,伴随着他们的青葱岁月。在他们的青春词典里,在“认知”这一节下,大概只有四个词:“时尚”,“潮流”,“创意”,“有趣”,显然缺少 “历史”。他们进靖国神社,不是为了崇拜战争罪犯,只是春游、秋游,观赏那里流光丽影的樱花与红叶。他们想来中国看看,亦不是为着表达什么歉疚或友好之情,只是为了登上长城,吃一次北京烤鸭。他们即使能说中文,有时也与中国的“愤青”鸡同鸭讲:

  2004年亚洲杯足球冠亚军决赛时,当日本队以三比一战胜中国队,能容纳7万人的首都工人体育场里,顿时,掀起一阵又一阵炸雷似的嘘声和骂声,无数的塑料瓶、易拉罐如骤雨一样,向终场正列队的日本队扔来。有中国球迷对在场的日本记者吼道:我们现在扔给你们的是塑料瓶,当年你们扔给我们的可是炸弹!

  坐一旁的日本青年啦啦队,其中还有东京大学的学生,面面相觑,根本就不明白这里的“炸弹”说的是什么事情。

  看起来是对历史无知,或者以为历史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其深层原因,却是麦克阿瑟将军强悍地重铸列岛后,摒弃国家威权的政治制度设计,使得这代日本青年不会像中国“愤青”们有着那么澎湃的爱国激情。但真要打起仗来,他们是否一定不是中国“愤青”们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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