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地医保窗口天天大排长龙
手术前一天的晚上,十二点,林晓英的女儿蹲在没有人的学生宿舍门口痛哭了半小时,然后给母亲发微信:妈妈,这段日子我们承受了太多苦难,但过了明天,就会好起来了!
这一趟手术,医生要摘除林晓英的胆囊,并对胰腺假性囊肿进行引流。即使此前的多次肿瘤指标物检查和CT影像都未有异常,手术的第一步仍然是要排查胰腺癌变的可能。
医生的肉眼没有发现胰腺出现肿瘤肿块,于是进一步抽取了囊肿内液体进行肿瘤脱落细胞学检查。重复了三次。癌细胞,就在那儿。
原来,癌细胞转移到了胰腺,并满怀心机地深藏在胰腺囊肿的内壁,连 CT影像都无法捕捉到它。至于肿瘤指标物,医生解释:“超标不代表患了癌症,不超标也不能完全排除患癌的可能。”
癌细胞卷土重来,继续在林晓英的身体里“攻城略地”。医生将家属喊到手术室门口,没有一点修饰:“手术恢复后可以做化疗,但没什么意义了,多一些折磨而已。”
胰腺癌被称作“癌中之王”,恶化速度极快,放疗与化疗均无法让其稍作收敛,在21世纪,依然是无法攻克的顽固壁垒。85%的患者发现时已是晚期,仅有不到1/5的患者可尝试手术切除,但术后的5年存活率也不会高过5%。
手术的四个小时里,林晓英六十八岁的母亲紧抿着嘴,哆嗦着在家里来回踱步,反复检查电话有没有坏掉。电话铃声终于响了起来,林晓英的妹妹故作轻松地告诉母亲:“手术很成功,一切顺利。”可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慌让林晓英的母亲哭了起来:“骨肉相连啊,你告诉我,是不是转移了?”林晓英妹妹先是一怔,继而强忍着哭腔否认:“没有没有,一切顺利。”
悲剧早就在林晓英母亲的噩梦里上演过几十次了,她冷静地嘱托道:“先别告诉她,让她最后开心点吧!”在这一点上,医生和家人达成了共识。
在虚弱和药物的共同作用下,术后3天是林晓英这一年来睡得最“好”的3天。她只在中途被疼醒的时候嘀咕:“怎么还是那么疼?”然后又因虚弱过度,昏睡过去。医生的例行巡房依旧匆忙,并不会因为多了一个即将离世的病人而增加耐心。
手术后第12天,林晓英勉强能下床,情况最好的时候,能坚持在病区走廊走上一个来回。优质医疗资源匮乏,广州每一家大医院的床位都极度紧张。术后第14天,看林晓英能走动了,各项指标亦相对正常,医生当即建议她回家休养。
冬至那天早上,丈夫走开去办理出院手续,林晓英独自躺在病床上,挂最后一次点滴。
“37床”,没头没脑的护士如常喊着床位号走进病房,递了一张A4纸给林晓英,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喏,你的出院小结。”然后就转身走开了。
林晓英平静地接过出院小结,就像两年前阅读手术记录般,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她的目光扫过出院诊断,上面赫然写着“胰腺继发恶性肿瘤”,她的心跳好像突然停止了,几秒钟都没有看懂这8个字。她的眼泪汹涌而出,模糊中又看见“可行姑息性化疗或放化疗”。
2015年冬至,林晓英真正的“死刑”由护士宣判。她的丈夫和女儿都永远无法忘记,林晓英那绝望的眼神。2016年初夏,癌细胞在身体里活跃了30个月后,林晓英离开了。
她没有房子,没有存款,没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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