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歧
乌托邦式的运营模式
并非没有烦恼
“曾经有领导得知崖口全村有3000多人,但其中有几百人姓杨时,便半开玩笑地说,你这个支部书记肯定很难做。”
在资本极度活跃的珠三角,拥有数万亩土地的崖口,犹如一块大肥肉般令许多人垂涎欲滴。当外界还在感叹这个传奇村庄如何团结一致创造奇迹之时,各种寻租势力已经悄然来到这片土地。
陆汉满说,在其卸任之前的数年间,被迫投入了极大精力应对前来寻租的势力,自己近乎心力交瘁。
2001年的一天,崖口7个自然村的祠堂外,贴着相同内容的“大字报”。紧接着,部分村民拿着一封请愿书和17个村民签名的“崖口反腐败行动小组”名单,要求崖口村支部公布20来年的财务状况。
这件事打破了崖口村的宁静。陆汉满意识到矛头对准了他。他向南朗镇政府汇报后,发表《告崖口海内外乡亲、崖口村民书》、《我们为什么不肯卖地?》。南朗镇政府随后组织工作组进驻崖口,最终得出了陆汉满“两脚最黑(陆喜欢赤脚),两手最白”的结论。
《我们为什么不肯卖地?》一文曾广为流传,7条朴素的道理被摆了出来:“家有万贯不如日进一文;土地永远是崖口人的,卖了只分一代人,后代会骂我们吃掉他们生存的资本;卖土地分到钱,各人都来争,从此村无宁日……”
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后,陆汉满决定保留小规模面积的围垦土地留给崖口村委会管理,收益用于补贴农业生产。而剩余的两万亩围垦地进行股份制分配,在籍农业户口的村民每人分到5.5亩田。
按陆汉满的说法,这一次分田是为了回避正面争夺,给寻租势力增加协商的难度。然而仅仅坚持了6年,“桃花源”的入口便被打开。
2008年,崖口村99.14%的股民,以惊人的一致同意1.17万亩土地征用协议。他们每人将获得14.2万元的现金补偿,和养老保险两项加在一起大约有17万元。这意味每个村民5.5亩的土地股份只剩下了2.5亩。
30多年来,这是陆汉满的决定第一次没有得到大多数村民的拥护。这一刻,他感到有些辛酸。陆汉满认为,多数村民是被迫同意卖地的。在那段时间,曾有不明是非的人到他家泼大粪。
由于不同意出让属于自己的“五亩五分田”,陆汉满得不到免费的养老保险。为了日后不拖累儿女,他用了一生的积蓄为自己一次性购买了养老保险,最终银行账户里只剩下139元。那一年,陆汉满开始感到不堪重负。
两年之后,还是在崖口人熟悉的大礼堂中,陆汉满以年龄大为由不再参选村书记竞选,但 “陆汉满”的名字依然出现在竞选名单上。在此之前曾有人惋惜地跟他说:“如果不那么固执坚持,你还能当多几年书记……”崖口村集体制度生命未来充满变数。 资料图片
独家专访
这是个充满传奇色彩的老人。
他与华西村的吴仁宝、南街村的王宏斌一样,个性极为鲜明,一生坚持着三不原则――不陪吃饭、不用手机、不讲自己只讲村务。
他的朴素和廉洁为大家所公认。就连反对他观点的人,谈及他的为人时也不得不由衷佩服。用他自己的话说,“很害怕被人说我占了公家便宜”。
在崖口守了五天,记者终于见到了退休将满一年的陆汉满。坐在祖辈留下的低矮平房里,陆汉满轻轻翻着自己亲手汇编的十多斤重资料,笑着说:“自己渐渐被人忘记,反倒是一件好事”。
谈不用手机??“办事就得在办公室里光明正大地说”
南方日报:卸任已经将近一年,你觉得是当村书记自在,还是现在的生活幸福?
陆汉满:当书记时,做惯了倒不觉得辛苦,实际上是游戏人间。但我现在就像闲云野鹤一样,没有负担,同样活得自在。
南方日报:为什么你不用手机,有时候很难找到你?
陆汉满:给个手机不就绑死我吗?以前办事,我觉得就得在办公室里,光明正大地说。现在退下来了,更不需要手机。
南方日报:退休之后,听说你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整理崖口资料汇编?
陆汉满:做这个事情,一是为了向村庄的历史交差。这个村庄开始是怎样,中途发生了什么事,后果怎样,不管对错,我都全部收录其中。甚至还原封不动收录了许多重要的会议记录;二是为了保护自己。数十年过后,崖口的历史就不会被轻易弯曲。至于功过是非,交由历史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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