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李冬民是北京中学红卫兵运动中的一位风云人物,曾任北京中学红卫兵代表大会核心组的组长、北京市革命委员会常委。更为亮丽的是,在1976年“四五”天安门事件后,他和一些志同道合者,积极呼吁为天安门事件平反。1977年1月,他和钟家仑、伊林、涤西等人一起,将强烈呼吁为天安门事件平反、强烈要求恢复邓小平三副一正职务、追究北京市公安局长刘传新镇压群众的法律责任等标语,贴到了新华门、天安门、王府井、三座门等地,代表了当时人民群众真实的心声。此事被时任中共中央主席的华国锋亲自定为反革命重案,北京市委将此文件传达到家喻户晓。李冬民等数十人随即被捕入狱。当历史翻过了一页又一页,至今已经没有多少人还记得这些事情,我们把这些历史的足迹记录下来留给后人。 ――米鹤都
几度风雨几度秋――李冬民口述
采写:阎阳生米鹤都
编辑:阎阳生米鹤都
李冬民,河北唐县人,1947年生于河北。文革前为北京市第25中学1966届高中毕业生,曾跳两级参加高考。文革初期,他以反对工作组、反对血统论起家,发起成立“毛泽东思想红卫兵首都兵团”,后任首都“中学红代会”核心组组长、北京市革委会常委,是北京红卫兵运动的标志性人物之一。1967年中学红卫兵分野,他是北京中学多数派,即四四派红卫兵的领袖。文革中,他多次与毛泽东、周恩来及中央文革有密切接触,曾被江青赐名,改“李冬民”为“李东民”,寓上随泽东、下连百姓之意。1968年被放逐张北的部队农场,1970年加入中共。1973年复员到北京当工人。1977年1月8日,他率人在天安门等地公开贴出“强烈呼吁为天安门事件平反”等标语,因而被中共中央列为重案,被捕入狱。后查清,此案纯粹是由北京市的“父母官”们为制造虚假的政治形势、胁迫中央决策而导演的假案。1980年由中共中央平反,获释。此后,李冬民攻读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后就职于北京市社会科学所。不久,组建中国第一个民间的民意调查机构――中国社会调查研究所,著有《社会学方法论》、《社会价值分析导论》、《社会指标运动论》《社会管理》、《社会调查概论》等著作。
总部的小政变
当时在兵团内部,也有点分歧,分歧还是在对血统论的认识上。我们其实都反对对联,但龙江和另外几个人一边反对联,一边也心有余悸。
我爹原来是老区的,干部调动到北京来的,40岁的时候当了北京市第二轻工业局的副局长兼办公室主任。1966年文革运动一开始就整北京市委,他当办公室主任得罪人也比较多,很快就给打倒了。因为老区来的,他们找不着他特务嫌疑,他过去也没机会进监狱,当不了叛徒,就打成了修正主义的黑线人物了。我自己当然知道我父亲不是坏人。可首都兵团那几个负责人暗下知道我父亲倒了,说你父亲也黑了,你也就长不了了。
那次是66年10月份的事了,我们既然成立了组织,也得有活动啊。你建了这个庙,就得要烧香啊。我们就召开了一个革命性不强、但有社会公益的,欢迎中国石油1211英雄钻井队的大会。我们租了个会场,搞了一个向英雄致敬,向毛主席致敬的一个会。
后来我听说,那个万人大会,我穿一身蓝衣服,戴一红袖章,在主席台上来回走动,那几个负责人嫌我太扎眼了。他们就指使人,给我写了一个条儿,说:你不要在主席台上来回走动,影响不好。他们怕人家抓我这个黑帮子女的小辫子。
接着,他们还有一个动作,就是派人到二轻局去调查了我父亲的问题,开始排斥我了。因为这些事,我把另一个首都兵团元老秦喜昌调到兵团总部,就去黑龙江串联了。结果我到东北不久,首都兵团的内部矛盾就爆发了,一直延续到12月,我就赶回来了。
那时,首都兵团那几个负责人,也腐败了点,不懂事,出门就爱坐个车,前呼后拥的,还有女秘书。秦喜昌是个绝对清廉的平民子弟,眼里不揉沙子,干事拼命,痛快利索。他去了立马对兵团这些非革命化作风进行各种抵制,而且他明着为我鸣不平,说我是学毛著积极分子,而且落实在教育革命上。后来,他坚定地为我主持正义,最后决定采取具体行动。
秦喜昌那次带人包围了兵团司令部,他到会议室说:革命的留下,不革命的滚蛋!这事不能说是我策划的,应该是我们大伙商量的,最后我也同意了。我们没有要打的架势,但是说得很明确。秦喜昌很文明,让他们走了就完了。这就是小政变。不过不是夺别人的权,是别人先把我排挤走了。事实证明首都兵团那几个负责人错了,于是我们就做了个决定,从路线上要清理他们。清理完了以后呢,就让他们出去了。
靠上中央文革
有一次,因为兵团下面的人惹了点事,关锋、戚本禹找到了我们首都兵团。他们到我们这里了解以后呢,就向中央文革报告,说刚刚发现北京中学生还有这么大的一个机构,这么成系统的一个组织。这时正好老红卫兵垮台了,其他各派还没有成势的青黄不接的时候,而我们就显得地位很重要了。
1966年12月11号中央文革召集我们去人大会堂开座谈会。我们这一群人谁都没见过中央领导,乱哄哄的。大约等了一个多小时,来了一群人,有总理、陈伯达、江青、康生,往下是张春桥、姚文元、谢镗忠、李曼村,穆欣,还有军队文革小组副组长刘志坚。中央文革都是一身军装,江青也穿军装。只有总理穿一身灰衣服,康生穿一身藏青色的中山装。
那次是我和中央文革的第一次见面。你想想那个场面!被称之为无产阶级司令部的人,除了主席和林副主席,其他人都来了。那么大一个阵容接见的对象,就是以我为首的一帮小孩子。据记载我们去了19个人,我叫大家都坐下。中央文革也10多个人,还有总理。他们在中学发现了这么一批新人,很好奇。当时气氛还是比较融洽的,谈得也比较轻松。
寒暄完了以后,他们就了解中学的这个形势,了解全市18个区县的中学和我们的组织情况。当时有我,刘龙江,还有臧振彪等,我们这19个人是代表全市18个区县的。我们没有发言次序,大家都说了几句,我不记得了,可能我说的多一点。那次会上,他们问的问题,是想了解中学里的一些情况,接着就是听听我们兵团的情况。
当时大家反映的问题主要是:一个是工作组问题,工作组打击学生算一个问题吧;再一个,就是搞红色恐怖。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提法,在这时候已经变了味了。我们是把血统论制造的红色恐怖这些错误,称之为文革当中的资产阶级反动路线。那时老红卫兵的红色恐怖已经垮了,但是理论上还没清算呢,大家还在告状。
当时我们正筹备一个会,就是批判老红卫兵用血统论制造红色恐怖,控诉中学里打人、伤人、害人的这些劣迹。这个会呢,定在12月16号,会场定在工人体育馆。和中央文革见面以后,我就正式邀请他们参加12月16号的大会。总理、江青当场就答应了。
12月16号首都兵团的“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大会,中央文革也是全体到场,这就把过去说的所谓出身问题的阴影一扫而光。 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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