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景点”
华西村的中心位置是幸福园。
园内林立的塑像,将古今中外的“典型”圈到了一起,像极了一场各路神仙的“神仙会”。塑像大多偏矮,唯一高大的是邓小平、周恩来、毛泽东、朱德、刘少奇五人,一字排开,坐北朝南。
“天下第一钟”区域,一侧是女娲、夸父、屈原这些源远流长的古代身影,另一侧则是董存瑞、黄继光、刘胡兰嫉恶如仇的青春脸庞;马路边一侧是如来佛祖,另一侧则是耶稣和玛利亚。
《三国演义》中的“桃园结义”被塑成像,立在华西村民族宫的门口,只是刘备稳坐桃树下,张飞、关羽则坐到了树上。
“华西村的天是共产党的天,华西村的地是社会主义的地……”由吴仁宝亲自编写的《要看稀奇到华西》和《华西村村歌》每天12小时在中心村区域播放。
在通往华西村背后的龙砂山路上,村民赵望高创作的《西游记》“八十一难”图被雕刻在山崖上,用以象征华西村建设的艰难。早年建起的悉尼歌剧院,墙体已经斑驳,看起来如同烂尾楼;“美国国会大厦”的“美”字也已剥落……
此外,还有华西的新地标――328米的“华西增地空中新农村大楼”。328米,是要和北京最高楼同高,至于为何命名为拗口的“华西增地空中新农村大楼”,吴仁宝的用意在于“三增”:增地,并村之前的小华西可用土地只有800亩,现在仅大楼就可“借天增地”三百多亩;增值,大楼到最后落成总投资是三十多亿,而按照如今的市值至少要50亿;增效,大楼不仅可安排三千多个就业岗位,而且将为华西创造更多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但这个名字实在太拗口,最后,华西村将其改为“龙希国际大酒店”,取“龙的希望”之意。
现在,随着华西村声名远播,村里年接待游客量超过200万人。村里特意在去年购买了两架直升机,开通“空中看华西”项目,花1000元可在华西村上空飞一圈。但是,很多游客看到的却是“不土不洋”的景观。“怪怪的”,是很多人的第一观感。
当然,游客中,很多人是冲着吴仁宝而来。
吴仁宝的演讲是“免费”的。没有讲稿,孙媳妇、华西村党委副书记周丽坐在一旁,将他的外人难以听懂的江阴方言翻译成普通话,一句男声方言,一句女声国语,形式颇像苏州评弹。
与台上诙谐、激昂又细致入微的语言相伴的,是台下村民专注的目光。吴仁宝曾自豪地对原中共总书记江泽民说,“吴仁宝10分钟之内能够迅速召集起全体村民大会。”
这一点毫不夸张。与外来游客看热闹相比,经过50年风雨考验,华西村民对于吴仁宝,很多人是发自内心的钦佩与依赖。
一些略带神话色彩的说法是:老书记不在家,村里就出事;老书记召集开会,从来不下雨;我们外出办事,一提华西,外面人就提老书记的名字,事情马上顺利多了;我们华西村要上市发行股票,老书记给李鹏总理写封信,就批准了……
作为吴仁宝的贴身翻译,1981年出生的孙媳妇周丽是村党委班子中的年轻一代。她对于吴仁宝的魅力与权威有着比一般村民更为深入的理解,比如,在嫁入华西村之前,她在周边村长大,“和华西差距很大,都是来华西春游。”
到新西兰读国际贸易归来,周丽回到华西村。“要讲到家乡,我一般都说江阴的,江阴哪个村的,肯定没有人知道。后来我就跟人说,我家是华西村南面的。这样,大家都知道了。”
嫁入吴家后,周丽愈发觉得“老书记是个伟大的人”:“ 因为我这么多年来跟在老书记身边,觉得他从来都不考虑自己的事情, 24小时,只要清醒着,他都在考虑华西如何发展。都是在考虑公事。确实是大公无私的一个人。所以很伟大。”
今年吴仁宝在演讲的间隙,因为眼睛不好而摔倒,导致行动有所不便。但是在周丽印象中,2008年那一次摔跤直接使其卧床不起。“坐都坐不动了,眼睛都抬不动了,但是他想到什么事情就要召开小型会议。”
于是,吴仁宝把自己的休息室搬到了村党委会议室隔壁,接通一个麦克风,“我们在这边说话,他那边也能听到,他跟我们说话,我们也能听到,像是远程会议一样。”这样一个象征着吴仁宝权力不倒的场面,令周丽无限感动。
另一个值得提起的细节是,吴仁宝的四儿子吴协恩接受中央媒体采访时,被问到:“你父亲如此权威,你能在以后对华西村的管理中胜过他吗?”吴协恩坦承:“我们兄弟4个加起来,也比不了我父亲。”
“典型”的路径
“今天星期六是工作日,不是休息日。”吴仁宝在其生日宴上的第一句话就重申了华西村的村规:没有周末。
“最近华西喜事连连。50周年村庆国内外报道都很好。华西村获得了两个批示,一是胡锦涛总书记的批示:(要把)我(吴仁宝)的讲话要传达到国内外。(再就是)华西的文化建设获得中央政治局委员刘云山同志批示,今天三大新闻单位报道了。”
吴仁宝浓重的江阴方言,回响在这座当年华西村的标志性建筑――华西金塔内,塔内设有以建村“功臣”名字命名的各种大厅,但是,除了“毛妹厅”之外,其他几个厅基本都是吴的家族所有。
无可否认,华西的一切,和“总设计师”吴仁宝密不可分,但显然,3年的私塾教育,并不足以将他推到今天位置。吴仁宝说真正教育他的是实践:“50年代听,60年代顶,70年代拼。”
14 岁前,长工吴仁宝“白天放牛喂猪,早晚照顾地主家瘫痪在床的儿子。一年下来,可以赚到40斤米。”1949年4月,江阴全境解放,21岁的贫农吴仁宝第一次分到了2.4亩地。紧随而至的抗美援朝,让这位一腔热血的青年决定从军报国,却因为“严重的关节炎”落选,一时报国无门。
此后,吴仁宝几乎事事先进,捐粮给抗美援朝前线,他跑在前;在互助合作中,帮工换工跑在前……很快,他被驻村工作组注意到,被任命为江阴县瓠岱乡(华西村前称)第三村村长、民兵中队长,后任乡财粮委员兼会计。
在浮夸风盛行的年代,吴仁宝被选举为华西村(时为瓠岱乡二十三社)党支部书记。一上任就遇上“大跃进”。“在一次报产量放卫星会议上,第一个发言的支部书记报亩产2000斤,第二个3000斤……最后数字竟上到了1万斤。”
“1 万斤是不低了,可还是跟不上跃进形势,比不过其他公社。吴仁宝同志,你们大队亩产多少,你们的稻子长势比其他大队的好,能突破万斤大关吧?”怀着当“种田神仙”梦的吴仁宝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看着他,他猛抽口烟:“3700斤。”随着烟雾飘然吐出。“会场顿时骚动,但大多数人却暗自庆幸吴仁宝犯傻,垫了自己的底。”
“仁宝同志,你太保守,产量高低是政治问题,也是党性问题,你再考虑考虑。”
吴仁宝要求公社收割时,到队里监收监打,“多收一斤我们宁愿挨饿,也多卖给国家10斤,少收一斤,你们补给我一斤就行啦。”以此解了围。 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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