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英自杀的经过】
5月23日上午,挂着清朝乾隆皇帝手书的“喜福堂”小院,格外的安静:逄先知写材料去了,勤务员陈义国也有事外出了。
“喜福堂”格外安静,还因为隔壁的“增福堂”无声无息:那里原本住着陆定一一家。陆定一夫人严慰冰已于1966年4月28日被捕。陆定一于5月8日从合肥回京之后,在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受到林彪的责骂,当即被逐出中南海,软禁于北京安儿胡同一号,一个班的士兵看守着他。
“喜福堂”格外安静,也由于离此不远的毛泽东住处不再人来人往:毛泽东在杭州住着,有时在上海,就连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这样重要的会议在京举行,他也没有回京。正忙于发动“文革”的他,行踪隐秘,百倍警惕着“现正睡在”他“身旁”的“赫鲁晓夫那样的人物”――他要借助“文革”打倒“中国的赫鲁晓夫”。
就在这一片安静之中,田家英在“喜福堂”小院里,独自度过了人生的最后一个上午。
他已接到逐出中南海的命令,还有谁会给他挂电话,还有谁敢登门拜访?
直到中午,小院外才响起了脚步声,打破了沉寂。那是勤务员陈义国回来了,找田家英吃中饭。正房里没有人影。图书室的门紧闭着。他在门外大声地喊了几下,没人答应。
他试着推了图书室的门,门反锁着,推不开。他等了一会儿,又喊了一阵子,屋里仍没有任何反响。陈义国觉得有点异常,找人拿钥匙开了门,朝里面看了看,见不到人。他走了进去,走过几排书架,顿时触电似地尖叫起来:“啊哟――!”
原来,他在两排书架之间,看到田家英吊死在那里。陈义国急急抓起电话,向上报告……
下午三时光景,正在上班的董边忽然接到安子文的电话:“你马上到少奇同志西楼办公室来一下!”董边觉得诧异,平素很少交往的安部长,怎么会直接打电话来?会不会发生了什么突然事变?急急赶回中南海,一走进去,安子文已在里面等她了,旁边坐着汪东兴。当时,汪东兴主管毛泽东的警卫工作。等董边坐定,安子文这才直截了当地把不幸的消息告诉她:“田家英同志自杀了!”
董边顿时懵了,脑袋仿佛在一刹那间剧烈地膨胀,全身发冷,两行热泪涌出了眼眶。她万万想不到,一转眼就隔着生与死的鸿沟。等董边的情绪稍稍安定,安子文问道:“他临死前跟你说过些什么话?”“我一点也不知道他会去死。如果我稍微察觉他有死的念头,我就不会去上班了!”董边如实回答。
安子文也长叹一口气:“我陪你一起去看一看他。”在安子文、汪东兴的陪同下,董边一脚高一脚低地朝“喜福堂”走去。那里跟刘少奇西楼办公室只一箭之遥。董边一走进家门,便看到院子里站着三四个解放军。显然是来看守现场。
董边走进图书室,田家英已被放下来了,躺在两排书架之间的地上,身上盖着他平时用的灰色被单。董边弯下身子,看见他双眼紧闭,但舌尖伸出嘴外。
“你立刻离开中南海!”董边正处于心灵剧痛之际,接到了命令式的通知。
董边无法在丈夫的遗体旁再多看几眼,便只好来到正房。一走进去,就看见桌子上放着丈夫的手表――他在离别这个世界前,从手腕上取下,留给妻子的。他留下了遗言,写下振聋发聩的话:“相信党会把问题搞清楚,相信不会冤沉海底!”
董边以为是要她暂时离开这里,匆匆拿了牙刷、毛巾和一点零用钱,就像平常出差似的,拿着一个小包上了汽车。她压根儿没有想到,从此就永远离开了这个地方。
“直不辅曲,明不规暗,拱木不生危,松柏不生埤”。田家英的死,是对正在席卷全国的“文革”狂澜的强硬抗争。他是一个没有城府,喜怒形于色的人。因为接到久别的妻子的一封信,会当众高兴得哭起来。当他蒙受诬陷,又一怒而以死相抗。他不会掩饰,不会屈膝,也不会忍耐。他离世之际,不过44岁,正值年富力强、生命之花最为茂盛的时候。
[导读]田家英删去了那段话,后来背上了“篡改毛主席指示”的罪名,以致被迫害而死――当然,田家英之死还有其他原因,但“篡改毛主席指示”是导致田自杀的重要原因。文革初期中央文革小组“四秀才”,左起:戚本禹、王力、关、穆欣(资料图)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