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鄱阳湖156天干旱中的水利与自然之争 渔民哀歌

www.sinoca.com 2011-06-22  东方网



  争鸣未息

  争鸣,从未停止过。

  河海大学水文水资源学院教授芮孝芳就直指,修建鄱阳湖水利枢纽工程是人为干涉鄱阳湖的生态系统,对其生态环境的破坏巨大,“需要慎之又慎”。

  美国《科学》杂志此前也表达过担忧:很多科学家反对这一观点,“鄱阳湖水利枢纽工程将会对鹤鸟和其他候鸟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鄱阳湖的水位保持稳定将会导致湿地植被发生根本改变,破坏食物链。冬季水位太深,将使候鸟们无法觅食。”

  《科学》杂志还曾有过报道,国际湿地公约秘书处曾致函中国外交部部长杨洁篪,担心建坝降低鄱阳湖水质并导致蓝藻暴发、湿地生态功能和价值受损等。

  而江西省水利系统一些人士则反驳称,鄱阳湖水利枢纽的建设,能够最大限度地减少三峡蓄水对鄱阳湖的影响,这样一来,就可通过鄱阳湖自身的调控,调节水位。

  在长期的交锋过程中,也不乏有专家建议,鄱阳湖水利枢纽工程的设计,“需要从流域整体上考虑江湖联系”。

  “要把鄱阳湖水利枢纽工程摆在长江中下游水资源开发、利用和保护的大背景下来考量,要在基本把握江湖关系变化的前提下,深入分析论证这一工程的作用和影响。”水利部副部长胡四一曾表态称。

  即便在江西省内,关于鄱阳湖水利枢纽工程,至今依然有不同看法。2011年3月30日,江西省发改委、江西省水利厅在南昌联合召开新版《鄱阳湖水利枢纽项目建议书》预审会。这份白色封皮的项目建议书,经过一年多时间修编完成,如今已经静静摆在一些相关专家的案头。

  “现在方案还没有最终确定,还只是个概念。一个工程有争议,是个好事情。希望能够经过认真论证。”一位参与了该项目部分调研的专家告诉本刊记者,期盼该项目审慎部署。而此前,江西为了“避嫌”,也曾多次表示,“要让省外的专家来说话”。

  宫正旗帜鲜明地表达他的担忧:如若鄱阳湖建该水利工程,湖水将成为一湖死水,不仅会严重影响长江下游的生态,还会破坏鄱阳湖原有的生态环境。他担心的是,届时鄱阳湖会变成第二个滇池,第二个太湖(蓝藻暴发),“如果那样,鄱阳湖的湿地肯定会受很大的影响,很多依赖它的动植物也肯定会受到影响。我们国家这方面的教训是有很多了”。宫正坚持的是,科学决策至关重要,“我们觉得,这个工程不仅仅是江西的问题,还是国家的问题,甚至跟国际上都有很重要的关联,因为鄱阳湖是国际重要的湿地,我们跟国际上签订了很多保护候鸟的协议。所以,对鄱阳湖的任何改造或建设的设想或决策,都要从全国甚至世界的大局来考虑。鄱阳湖是在中游,中游的任何举措对于上游、下游有什么影响,这都要考虑进去。我坚信,我们国家在做出重大决策的时候,一定会很慎重、很认真地论证”。

  “任何对于大江大河的治理,都是会有各种不同程度的影响的。我也建议有关方面,暂时如果得不出结论的话,那就让历史来做出回答。”宫正对《新民周刊》记者如是说。

  张本也表示,现在有争议的就是两个问题,“其一,担心鄱阳湖的生态会发生变化,生态学家最担心的就是候鸟保护的问题,这个工程对候鸟不会有什么影响,湿地生态系统是随着水位高低发生变化的,比如,现在鄱阳湖枯水了,它的湿地不存在了,还能有什么候鸟?这几年的候鸟已经减少很多了,这是很不利的。另一个就是担心安徽、江苏等鄱阳湖口下游的省份枯水季节的供水问题,这个事情可以全国统筹规划,统一调度,不一定把这个湖口闸的控制权由江西省来掌握,可以由长江委员会统一调度,下游需要水的时候,可以放水下去,这就将控湖工程置于最有利的条件之下。”

  如今,当各个江河湖泊的水利工程相继动工时,鄱阳湖水利工程枢纽依然在论证阶段。张本认为,这跟鄱阳湖的特殊地位有关,“鄱阳湖的调洪量很大,有1400多亿立方米,它相当于黄河、淮河、辽河几大河流水的总量”。

  他也表示,鄱阳湖湖口建闸方案汇集了江西几代人的梦想,当年赞成湖口建闸方案的许多课题组专家,现在都已等到了白发苍苍,而正反两种观点,从一开始就有分歧,这个过程中,需要的是科学论证,“正反方能够充分论证,这也是好事”。

  孙晓山:鄱阳湖建闸,不是为了江西的一己之利

  江湖关系怎么样,谁也无法预料。对建完以后有什么样的负面影响,谁都用定性来跟我说,没人用定量来跟我说。而我建闸以后的正面影响,全可以定量给大家说。但是我也没办法告诉他有多少负面影响,定量地回答,谁也回答不了。

  江西旱涝急转之年,关于控水,向有争鸣。针对外界高度关注的鄱阳湖水利枢纽工程,2011年6月2日,江西省水利厅厅长、党委书记孙晓山在其办公室接受了《新民周刊》记者的独家专访。

  这一天,国务院总理温家宝来到旱情较重的九江市永修县吴城镇,实地视察旱情,并首先听取了孙晓山关于对江西省旱情的情况汇报。这天傍晚,这位刚刚送走温总理的厅长,还在马不停蹄地忙碌于部署落实总理的指示。我们的谈话一直被各种各样的电话与人员来访中断。孙晓山,1983年毕业于河海大学水利水电工程建筑专业,先后担任技术干部、副经理、副所长、副总经理、所长,1996年9月起任江西省水利厅副厅长。迄今担任江西省水利厅厅长9年。

  他的办公室里贴着一幅《江西省主要水利工程位置图》,上面用一大片淡蓝色,标注出鄱阳湖的位置,这个葫芦形的湖泊,横跨了江西省的大部分版图。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孙晓山拿出了今年5月13日新近绘制的一幅《鄱阳湖水面线图》,两相对比,鄱阳湖“瘦身”显著,其部分水面变成了狭窄的带状。

  “你说,哪个是鄱阳湖?前一张图上的鄱阳湖是最理想的、最漂亮的鄱阳湖,但一年365天,这种情况非常少。再看现在的这张图,这是今年的鄱阳湖,它是中国最大的淡水湖吗?”孙晓山反问记者,语速极快,雷厉风行。

  “我们从来没有说要在鄱阳湖上建大坝,也没有这个规划,我们是建闸,不是建坝,这个闸曾经规划有发电的功能,现在没有了!”这位现任江西省水利部门负责人回答得斩钉截铁。

  “建闸,是对洪水资源的利用”

  《新民周刊》:关于江西省拟建鄱阳湖水利枢纽工程很引起关注,目前这个事情进行到哪一步了?外界很关心。

  孙晓山:还在论证阶段。严格来讲,现在是在规划阶段。但是在规划阶段,我们进行了充分论证,请了有关所有权威,6个院士,6个课题,论证下来,是利大于弊,正在进行规划审批阶段。

  《新民周刊》:那么这个规划什么时候上报给国家?

  孙晓山:已经报给国家了,国家已经在审了。发改委在评估,水利部在审。

  鄱阳湖大闸和传统水利枢纽有三大不同:

  第一,它不是常年隔断上游和下游水的关系或者说江湖关系,就是长江和鄱阳湖的关系。建水库都是常年隔断(江湖关系),而它是半年隔断,它是水闸,不是坝,就是说半年(鄱阳湖)是全纯天然的。鄱阳湖最大的功能就是帮助长江分洪,就是洪水进来的时候,它(鄱阳湖)要恢复天然;在洪水要走的时候,要下闸。鄱阳湖大闸和其他传统水利工程最大的不同是,它不是常年隔断江湖关系,它是半年人工调节、半年天然,这是和所有常规水利工程不一样的。

  第二,所有水库包括三峡在内是靠蓄水增加库容,什么叫库容?就是把水装起来,来水以后不让走,把它的水涨起来。而鄱阳湖水利枢纽工程是什么意思?它是在洪水多的时候,就是长江倒灌的时候,把洪水留下,是洪水资源利用,让水少流、慢流。和所有水库不一样,我们建这个闸,不是江西要把来水蓄起来,而是拦洪,是对洪水资源的利用。比如,洪水一来,如果不拦,它全走掉了,也可能三天走掉,也可能五天、一个月走掉,而如果拦洪水,也可能只不过让它三个月、五个月走掉,这就是对洪水资源的利用。

  鄱阳湖肯定是帮长江分洪,但如果建闸,分洪进来的水,我们不会让它白白流掉,比如,可能下去了6万方(立方米)水,我需要3万方水,这3万方水我就留下来,其余3万方水再放到长江里,慢慢放。也就是说,夏天的洪水,我留到秋天、冬天慢慢利用,而江西该走多少水,照走多少水。就是不建闸,比如说是1000、2000、3000(立方米每秒)的流量,它该怎么走还怎么走,我们并不拦任何水,一滴水都不拦。鄱阳湖大闸不蓄水,而是拦下洪水以后利用,水该怎么走还怎么走。

  第三点不同是,中国任何水利枢纽都要淹地、移民,而我们这不淹一亩地、不移一个民。鄱阳湖没有水的时候,就是大量的沃野,这些田地实际上已经退出来了,已经按照中央要求“退田还湖”了,人都迁出来了,90多万人口,我们九几年全迁出来了。我们所有的“退田还湖”工作都做完了,人也迁出来,地也退成湖了。退成湖了有什么弊端?没有水的时候,老百姓一看都是地,很难受,就去种,就去抢,就去挖。

  也就是说,任何水利枢纽、水利工程都不可能不淹地、不移民,而我这个工程不淹一亩地、不移一个民。鄱阳湖洪水期是湖,枯水期就不是湖,我无非是让它常年是湖,而大湖、小湖,根据生态来调整,怎么对生态最有利,就采取什么样的水位,因为它是闸,可以随时调啊,今天可能是12米水位,明天可能是13米,后天可能就是11米,所以它的整个建设是以生态为标准的,传统水利枢纽的发电、防洪等功能,它都没有。

  鄱阳湖建闸,不能叫建坝,实际上是“鄱阳湖枯水期生态补偿工程”,枯水期它(鄱阳湖)没水,在洪水期留下水来,保证枯水期的生态。

  从“控湖”到“控枯不控洪”

  《新民周刊》:从建坝转为建闸,你在这个过程中的想法也在转变吗,其中遇到过一些问题吗?

  孙晓山:我当了9年厅长,我原来的想法就是控湖,就叫“控湖工程”,把湖控起来,和长江不流通,就是(将鄱阳湖)跟整个长江隔断,洪水控住,枯水也控住,一湖水就是我说了算。

  根据这么多年的运行、争论、讨论下来,现在我的思路全变了,现在我是“洪水不控枯水控”,我首先服从长江防洪,第一,鄱阳湖半年和长江流通,第二,“控枯不控洪”,让洪水进来。大家还用我原来的想法来说我不对,原来是不对。

  《新民周刊》:就是所谓的“调枯不调洪”?

  孙晓山:对。枯水期怎么调呢?不是靠枯水期不把我们的水放下去,而是靠洪水期的尾巴,把洪水期的洪水资源留在鄱阳湖里,而江西该走多少水,照走多少水。在枯水期,也就是江西没有水或者水少的时候,鄱阳湖这一湖水没有了,不光洪水走掉了,来水也走掉了。如果这个闸建起来,是把洪水留下,来水照走。

  我们讲的是“控枯不控洪”,就是洪水期的时候,洪水照样进来,“控枯”,无非是我们把洪水留一部分进来变成枯水期来用,把洪水留下来,本来是白白流掉的水,留下来。

  《新民周刊》:现在江西要在鄱阳湖上建这个大闸,跟三峡工程有关系吗?

  孙晓山:如果没有三峡,我们也会建。这和三峡没有太大的关系。有一点什么关系呢?就是如果没有三峡,鄱阳湖枯水期本身就是枯水;有了三峡,鄱阳湖枯水枯得更厉害,枯得更早,枯得时间更长了。

  《新民周刊》:是因为鄱阳湖的水位更低了?

  孙晓山:更低了,(水)走得更早了,时间更长了,对我们的生态影响更大了。即使没有三峡,按照鄱阳湖这种湖滩(水位)一年落差十几米,对我们的经济社会发展也有影响。洪水资源为什么不利用?洪水期不用这些水资源,100多亿方水就没了。现在是,(如果)洪水期倒灌进鄱阳湖,洪水要走了,我们让它慢点走、晚点走,留它一下。

  《新民周刊》:就是说不管有没有三峡工程,江西都一定会做这个事情?

  孙晓山:有没有三峡,江西都要做(这个事情),只是做的程度不一样,采取的设计方案不一样,调控手段不一样。人类的发展,需要做三峡。就像江西发展,需要在鄱阳湖有科学的调度,只不过三峡存在以后,使我们的迫切性、紧迫性、必要性增加了。不是因为没有三峡我就不做,有三峡我才做。

  《新民周刊》:你的意思是,比如说,去年6月江西的那场很大的洪水,就可以拦下一部分,对吗?

  孙晓山:我们去年是20.50米的洪水位,最后走到只有8米的水位,水都退光了,没有办法。如果在20.0米的时候,我们给它留下来,整个生态不会这样,而那洪水是白白流掉的,不管是对下游的经济生活好,生产、生态也好,那是不需要或者不很需要的。而对我们来说,尤其对我们的枯水期来说,如果有水留着,是非常有效的。

  这无非是人类对洪枯水位进行一种合理的科学的调节,和传统水利完全不一样。鄱阳湖水利枢纽工程是为了生态服务。所以我们建这个闸,我不讲了嘛,原来攻击我是对的,原来我的理念是错的,我们已经根据整个生态全转了。

  《新民周刊》:你指的是原来那种在鄱阳湖上建坝的观念?

  孙晓山:就是轧断了(江湖关系),就是传统水利工程,建坝嘛。那对我江西肯定有利,有什么有利?对人有利,对生活有利,对GDP有利,对养殖有利……

  《新民周刊》:原来的那个建坝的设计还是可以发电的,对吧?

  孙晓山:还可以发电,(按原来计划),一年发电收入5个亿,绝对有好处。

  《新民周刊》:你今天跟我讲过,现在规划的这个鄱阳湖大闸是没有发电功能的。

  孙晓山:它不发电啊,也不防洪了。我所谓的防洪就是,不让长江的水进来。如果不让长江的水进来,我们这些地可以一年种两季,而长江的水进来,全淹了。

  《新民周刊》:所以鄱阳湖水利枢纽工程主要是为了抗旱还是怎样?

  孙晓山:这个工程主要是生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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