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孩子是永远的话题
差不多每个小女孩都盼着自己成为公主,遗憾的是国王只有一个,大多数的孩子只能做他们父母眼里的宝贝。我的女儿也是这样。
女儿虽然和大多数的孩子一样曾经做着灰姑娘的梦,现实中的她既不是官二代,也不是富二代,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
孩子的未来要靠她自己去拼搏,是踩着别人的肩膀还是被别人踩在脚下,在我的祖国,这很可能是非此即彼的两个选项;
我知道,比我女儿聪明的孩子有太多,比她勤奋的孩子也有太多。
我眼里的加拿大刚好相反,这便是我带她来这里的初衷。
能不能圆一个哈佛梦给我脸上贴块金,能不能嫁入豪门贵如王妃,这些都不是我对她的期望;
能不能出类拔萃不是我最关心的事情,认认真真的做好她自己,成为一个有爱心的人是我对女儿最大的期望。
我希望孩子能轻松,愉快,健康的成长;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这是我最想给她的。
女儿出生的时候,我还在国企上班,一个拥有上万名职工的国企。
我们拥有企业的幼儿园,小学直到高中外加技工学校,我孩子的妈妈是幼儿园的老师;
我们拥有企业的医院,我女儿便是出生在那里;
我们拥有企业的宾馆,饭店,那是我们领导经常光顾的地方;
我们有小车队,有日本原装进口的凌志高级轿车,小车队的队长很不含糊,我们院长都要惧他三分。
厂里的幼儿园设有特色班,我老婆担纲舞蹈班的教员,这个班却不是每个孩子都能进去的,有名额限制,她们院长说那叫择优录取。
其实择优录取既考孩子,也考家长。
我老婆负责考孩子,作为孩子你得五官端正,柔韧性好,年底的时候要表演节目给厂里领导看的;
我老婆的领导,就是她们院长,负责考家长,每年的这时候,是家长们大显神通的时候,作为家长,你总得让院长相信你是值得帮忙的吧。
我曾私下里跟老婆说,
“你们也真是的,不会多开一个班吗?又不是没有老师。”
老婆回说,
“要是人人都能上,还要我们院长干什么?”
我想也是,这些领导的脑瓜子不是一般的聪明。
等到我女儿三岁的时候,外边有了商业化的舞蹈班,只要肯花钱,谁都可以去的那种,老师是正规舞蹈学院的毕业生。
小星星英语也有了,还有其他的业余辅导班,像钢琴,唱歌,书法什么的,如雨后春笋般的涌现出来。
为了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我们给她报了舞蹈班和英语班(一下子报四个班我是坚决不同意),女儿的英文名字就是小星星英语的老师给取的,一直用到现在。
国内的舞蹈班和加拿大的不一样,我们从教孩子基本功开始,这里是教孩子动作。
舞蹈的基本功就是劈叉,压腿,绷脚尖,主要是大人在家里帮孩子练;小孩子虽然柔韧性很好,但是要把整个脑袋都夹到褪里还是有不小难度,每次孩子都疼得哭叫;不是父母狠心,每个孩子都是这样,哭也得练,不然的话就落伍了。
我那时每次陪孩子去上舞蹈课,发现她总是没有别的孩子那么认真,上课老是分心,左顾右盼的,还和旁边的小朋友说话;
上英语课就更别提了,每次把她送到教室门口,就是死活也不肯进去(直到现在还是这样,每次教她写汉字她就犯困),只好带着她在外边瞎溜达,好不容易哄着进了教室,课间休息后就又不肯回去了,为此伤了我不少脑筋。
不过我总还是觉得这不是她的错,爱玩儿是孩子的天性,丢三落四的事情我这个成年人也常干。
国内的大人们聚在一起的时候常喜欢谈论孩子,尤其是我还在国营企业上班的时候,孩子学习好,争气大人脸上是很有光的。
我很不屑自己的孩子和别人比,她在我的眼里是独一无二的,可是我不能脱离这个社会,也不能阻止别人去评判她,我对孩子留在国内没有太大的信心。
我那时觉得,带孩子脱离这个竟争激烈的环境也许是我能替她做的最好的事情吧,美国和加拿大的孩子应该不会这么辛苦。
二十六、孩子是永远的话题(续)
尽管想给孩子一个宽松的环境,可我对自己能不能在加拿大混下去一点也没底。
我在国内供职的最后一家公司在业界也算是小有名气。
1882年,道琼斯工业指数设立的时候上市的有12只股票,我们公司是其中之一;
130年过去了,我们是唯一还留在上边的一个。
公司的名气尽管不都是我的功劳,我还是很自豪能在这样的公司里上班。
对我们家在国内的经济状况我没有太多的抱怨,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那种,我带老婆孩子去杭州的之江度假村,也带她们去住南京的金陵饭店,上海的衡山马勒别墅,我们顺便从饭店里带回很多洗发精,各种各样的小瓶子摆在家里煞是好看。
当然这些都会随着我的移民而离我远去,知情的人有人说我犯傻,有人说我勇气可嘉,我也曾在留恋和挑战之间徘徊过,短登我却从来没有考虑过,我决定的事情我向来义无反顾。
担心的只有一点,女儿会不会因为穷而受人歧视–我们不想把她留在国内,我想看着她一步步的成长。
问了我加拿大的朋友,他们告诉我加拿大是孩子的天堂,这话打消了我最后的顾虑。
我们来的时候给孩子带了很多衣服,不很名贵但穿出去也不至于很寒酸–孩子的自尊心要保护好。
孩子小的时候很乖巧,也听话,对我们没有太多的要求,我在打工的时候,她总体上来说还是很快乐的;
我的工作尽管不是很体面,对她的影响其实并不大–没有多少人知道我以前干啥的,我们夏天的傍晚常常一家人在附近的公园里闲逛,孩子喜欢PLAY GROUND那些大型的玩具;
我们在逛YARD SALE的时候花两块钱给女儿买的芭比过家家的玩具她玩了很长时间。
在幼儿园,老师总是夸她EXCELLENT。
当然问题也会有。
我在后来读COOP学校的时候,老婆也在读她的COLLEGE,孩子幼儿园放学后,放在邻居的家里,就是我们街上的福建阿玲。
阿玲有个女儿和我女儿差不多大,同在她家的还有一个小女孩AMY,她们家的房子也在我们一条街上,她爸爸在自家的车库里开了个修车行,帮人修车。
孩子那天回来说,她不想去阿玲家了。
问她为什么,她哭了,说AMY叫她STUPID,不让阿玲的孩子跟她一起玩。
女儿把她最心爱的玩具–我们从国内带来的一个大头娃娃给AMY玩,AMY还是叫她STUPID。
我当时对这个事情没有太往心里去,觉得不过是小孩子不懂事,就安慰女儿说,
“这不是你的错,你把玩具给AMY玩,你是对的,是AMY不对,她不应该这样说你。”
六年以后,女儿上中学了,开始变得叛逆。
女儿成了大姑娘,主意很大,在我们面前常常是我行我素,软硬不吃,早上上学没有时间概念,钢琴不想弹,一天到晚玩IPOD,上网,能躲在卫生间里一个小时做她的MAKEUP,穿衣服也开始讲究牌子。
女儿的一句口头禅是,
“THIS IS MY CHOICE. THIS IS MY LIFE.”
我很为难,有时可以说是一触摸展,太严厉我怕伤了她的自信心,孩子需要自己的空间,不说吧,真担心不知道以后会长成什么样子。
终于有一天我爆发了,因为弹琴的事情我很严厉的批评了她,她哭得很厉害,说我不懂她,她提起了AMY,提到她心里受到的伤害–我很吃惊这事她一直没忘掉。
TEENAGE的孩子在学校里开始有小圈子,有些人开始被排斥在圈子以外,开始承受来自同龄孩子的压力,女儿还承受着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她是班里唯一真正的华人孩子,用孩子们的话说就是,CHINESE ARE SMART BUT NOT COOL。
她需要朋友,她想变得POPULAR,想被人FOLLOW。
我告诉她,
“SHIRLEY,其实不只是你,你周围所有同龄的孩子都面临和你一样的问题,这和你的肤色种族没有任何关系。
爸爸,妈妈不要求你在班里是最好的,但我们希望你能尽力;其实弹不弹钢琴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对待工作的态度,做任何事情都是一样的道理,不想付出努力你就不能做好它,爸爸只是希望你能认真地对待每一件事情。
世上的偏见有很多,但这不是你的错,不要让别人的错影响到你,伤害到你。
任何时候,你要友善的对待你周围的每一个人,远离那些想要伤害你的人。你不是孤独的,爸爸,妈妈,弟弟永远都是你最信赖的朋友,我们家里永远支持你。”
不知道孩子能理解多少,孩子不容易,我也不容易,我们都很受伤,我们都需要理解。
孩子的健康成长任重道远,中国不是所有问题的根源,加拿大也不是所有问题的答案,教育孩子不是一劳永逸的。
唉,我如何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