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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我们办Party,买来很多啤酒,莫尼卡看到啤酒很兴奋,安竹说,“你也可以喝。”没过多久,安竹就发现少了很多瓶啤酒,他认定是莫尼卡偷走的。
对一个佣人来讲,“偷”是很忌讳的。安竹打电话质问莫尼卡,为什么拿走冰箱的啤酒。莫尼卡说,她以为安竹让她可以随便拿,所以她拿了几瓶回去给自己的姐妹邻居喝,她也想让她的亲戚开心。
安竹很生气,莫尼卡也哭了。后来,莫尼卡自己去买了啤酒,把所有她拿走的都还了回来。
这次事件之后,莫尼卡对所有些东西都很注意,冰箱里的食物存放到腐败了,她也不会拿走,只有确认我可以给她的东西,她才会拿回自己在后院的家。
我曾去过一次莫尼卡的家。两个房间,空间逼仄,家俱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沙发,一个电视柜。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披了一条毯子,坐在一个有大洞的沙发上,看着电视中的MTV节目。里间的卧室地上,睡了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一张大床上睡着奥利佛和另外一个男孩。莫尼卡说她也睡在这张床上。两个房间被各种杂物塞得满满当当,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原来,莫尼卡除了她自己的两个孩子,还要照顾她姐姐的两个孩子,这么小的空间,足足挤了五个人。
我很难想象她怎么把我们的住处整理的那么好,可自己的家这么乱。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还有,她一个单亲妈妈,一个月那么少的钱,是怎么养活这个家的?
4
果然没多久,莫尼卡就开始创业了。
一天晚上,我正在客厅工作,莫尼卡敲门,她手里拿了半瓶啤酒,还拿着两块棒棒糖,戴着一个中国式的新假发,不再是以前的爆炸头。看上去很开心。
我说,“你的头发很漂亮。”
莫尼卡很高兴,跟我介绍说这是中国进口的,花了400多块,是她半个月的薪水。莫尼卡说,非洲人特别喜欢头发,大多数女人戴的都是假发。她问我能否从中国进口假发,跟她一起做假发生意。
我摇摇头,“我只懂手机和互联网,不懂头发。”
莫尼卡又抱怨说钱不够花,孩子的爸爸又不给她生活费。
我说,“你可以想想,做点什么小生意。”
就这样,莫尼卡的创业开始了。
一次,我看到我们的冰箱里多了几条鱼,可不是我买的。第二天我碰到莫尼卡,双手都拎着鱼。她举起手中的袋子,兴奋地对我说:“你看这袋大的,200元;这袋小的,150元。”
我离开赞比亚后,安竹告诉我,莫尼卡的鱼越来越多,把整个冰箱都充满了。可是赞比亚经常停电,鱼常常会坏掉,满家散发着臭气。
“她真的开始卖鱼了?”我问。
“是的,你看到的那次等于她的试验。现在越来越过分了。”安竹很生气,他告诉莫尼卡,这冰箱是他的,莫尼卡不能用,如果她想做生意,他可以帮她买一个冰柜,等她赚到钱后再把钱还给他。
没多久,安竹真的帮莫尼卡买了一个冰柜,莫尼卡也真的把钱还给了安竹。
我又回到赞比亚的时候,带了一个野营的帐篷,莫尼卡也想要一个。她说,她常常需要坐六个小时的汽车,去赞比亚与坦桑尼亚边境的赞比亚河买非洲鲫鱼和老虎鱼,再带到卢萨卡。因为没有钱住不起旅馆,一般都是睡在边境的长途汽车站,所以她想买个帐篷,这样雨季的时候也不用怕。
我想象着在夜里,黑黢黢的车站中,莫尼卡孤零零地睡在空旷的广场上,会不会有人欺负她?一顶帐篷,也许是她最后的庇护。也许,也会是是另一番景象:车站广场上,挤满了睡着的旅客,大多数人并没有帐篷,如果莫尼卡有一顶帐篷,那将是非常舒适的奢侈品。
我答应把自己的帐篷卖给莫尼卡。离开赞比亚的那一天,我教莫尼卡怎么用,如何折叠,如何扎起,如何用外面的一层布来防止雨水灌进去。莫尼卡收好帐篷要走,问我,“多少钱?”
我说:“如果在中国买,这个价钱是400块人民币(专题),折成你们的赞比亚克瓦查,那等于800块。”
莫尼卡惊诧地张大嘴巴。
我赶忙说:“不过,这是二手的,可以便宜一些,等于400块。”
莫尼卡点点头。
“因为是卖给你,200块好了。你赚钱后,请把帐篷的钱给我。”
莫尼卡又点点头。
莫尼卡,上帝会保佑你的。我在心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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