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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继续沿着铁轨走。乔一定是喝醉了,现在在我身后的某个地方。隧道里的所有噪音都像是一种威胁,我发现自己不断向肩膀后看去,准备好面对那些可怕的难以言状的事情。我听到的声音是火车吗?还是咳嗽?拖动链震动的金属声?
我感觉自己闻到了死亡的气味。刺鼻的腐烂的肉的恶臭。
“有人吗?”我在一个发旧的“熊”的标记旁问道。
现在死亡的味道弥漫开来。附近有发光的眼睛吗?
我靠在墙上,试图平复呼吸,提醒自己这里有的只是一些旧时的记忆,和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隆隆声”更近了,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我看到老鼠乱窜,争相藏了起来。之后我在角落中看到了一具烧焦的动物尸体,可能是浣熊,反正是大的啮齿动物,肉体已经被溶解,皮毛被烧焦了,四肢残缺。它被吃了吗?为什么?谁吃的?
我屏着呼吸走开了。
地上到处都是被丢弃的书和杂志。已有裂纹的管道中留有煤渣。还有一把园艺椅,翻倒的条板箱和水桶,一个被隔烂的玩具熊。死亡无处不在。
“嘿哥们,最近怎么样?”身后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吓了我一跳。“对不起,”很快他又加了一句,“我不是故意要吓你。”
我认出了Raúl,一个非法的多米尼加移民。他大概30岁左右,在隧道中住了一年。Raúl每天早晨都会认真刮胡子,他的衣服都一尘不染,他会定期在附近的洗衣店洗衣服。只有严重腐烂的牙齿和骨瘦如柴的身材能让人们意识到他是个瘾君子。
“我没听见你走过来,”我的心砰砰跳好像要跳出来,“我来拜访Bernard的老家,看看能不能和什么人聊聊。”
“Brooklyn现在在这儿。她老是大声唱歌,搞得很烦。”
Raúl在外面仍有家人。一个前女友和一个孩子。他从朋友那里租了一个套间,华盛顿一个灰色高楼中干净的工作室,当他的孩子来看望他时,他们会在那里见面。
“我不想让他认为我是个流浪汉,”他说道,“不过我也不会在这里长住。你要咖啡吗?”
我点点头,他走进废弃的服务室,拿了两个杯子出来。
“我做了很多糟糕的决定,伤害了很多人。所以我别无他求,你明白吗?我谁也不怪,就怪我自己。我收集罐头,让自己保持忙碌。我这个星期一直在收集,这可以给我每周140美金的收入,夏天我能赚得更多。”
咖啡很不错很浓,在阴冷的隧道中来一杯感觉格外得好。
Raúl用购物车把空的苏打水和啤酒瓶运到周围的超市,每个可以卖5美分。法律限制每人每天只能卖240个瓶子,所以Raúl会去好几家超市,好挣更多钱。
“如果你破产了,确实可以在这里过上不错的生活,”他说,“吃不是问题,如果你知道怎么找,街上有无数吃的机会,我就可以应付自己的需要。”他向我展示了一盒蛋糕,几乎没怎么吃,这是他在一个垃圾桶里找到的,是他今晚的甜点。
找毒品也不是问题,Raúl说他之前每天要花150美元喂饱他的针管,“在烟鬼们之间吃廉价的麦当劳,和波多黎各妓女乱搞,崩溃得一塌糊涂。”海洛因的价格最近下降了不少,这意味着Raúl的消费也降低了。一份棕色海洛因只需要10美元,比其他毒品都便宜。
Raúl知道这里面的风险。当地毒品的低质量意味着事故的几率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大,2013年过量吸入造成的死亡就有420起。
“毒品会让我爽一时。但我保证如果我找到了真正的工作我肯定会戒掉,毫无疑问。“他说道。在他帮忙照看的建筑中,他偶尔也卖给租户一些K2,一种最近在城市中火起来的合成大麻。K2在东哈莱姆区格外火,因为最近有一处流浪者的营地被拆了。
“我做我该做的事情,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我只是一个关心自己生意的普通人,这就是我,我从来没吃过恶心的老鼠。”他开玩笑的说道。
Raúl坚持和我分享他捡到的那盒蛋糕,我们都在沉默中吃着。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