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是安竹在赞比亚的第二个年头。
赞比亚属于中南部非洲, 在这里,一年只有两个季节,雨季和旱季。雨季的雨,气势是磅礴的,大雨会不经意的倾盆而下,漫天的雨水似乎要弥漫这片黄褐色土地上的一切,四个月的时间要下够一年的雨量。现在,赞比亚正经历一个漫长干燥的旱季,要见到雨季的第一滴雨水还要再等上四个月。
去年的雨季,赞比亚没有下够一年的雨水。赞比亚处于饥渴之中,前些天朋友在Facebook上分享了她去维多利亚瀑布的照片,在照片中,世界第一大瀑布在背景当中只成了一个白色的小点,失去了往日的气势。
赞比西河对赞比亚来说是重要的,它不仅造就了维多利亚瀑布的雄伟,而且也提供了首都卢萨卡的饮用水和整个国家的电力。赞比亚的电力几乎全部来自于赞比西河上的两个水电站,现在河水水位下降非常多,政府首先要保证饮水的供应,卢萨卡目前开始限电。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整个城市开始停电,几个月来,一天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停电。
按照以前,我们会每天通过WhatsApp进行交流,可是最近隔几天我才能收到他的消息,因为手机也不能正常充电。
上个月,中国央行把人民币对美元的汇率中间价下调了1.9%。这是有记录以来的最大下调幅度。
在这之后的两个星期内,东南亚和非洲的很多国家货币也在纷纷贬值,赞比亚的货币在四天之内贬值20%。赞比亚是我们进入非洲的第二个国家,刚刚一年时间,对处于创业阶段的我们,这真是迎头一棒。
这极大考验我们每一个人的耐心。
“上个月的销售,为什么还有45%欠在外面。”终于有一天,我又找到安竹在线的机会,我在WhatsApp上质问他。
“这我知道,我保证,100%要回来。”
“你保证有什么用,我们会被拖死的。”
“我每天都在要账……”
“这九十万你要回来时,也就只值七十万了。”
“这我也没有办法,我跟这里的很多老板聊过,他们都经历过前几年赞比亚克瓦查的贬值,那时候,老货币换成新货币,直接减3个零,比这个还要可怕。”
“我们如果跟他们一样,那我们的生意不要做了。”我已经听不进去安竹的任何解释了。
对话显然是无效的,对于我们来讲,都是一种折磨。
雷军说过,做风口的猪,可是,我们象是处在地狱的门口,象一只被地狱之火炙烤的猪。
对于安竹和他的赞比亚公司,经过一年的发展,正面临着第一场考验,也许是一场持久战。
持久战是未来的,眼下,安竹如何度过没有电的漫漫长夜。
安竹喜欢啤酒。他喜欢去酒吧喝,因为那里有形形色色的人,他喜欢认识不同的人,啤酒是他社交的方式。
可是现在看来,夜晚外出是非常不安全的。对于在赞比亚的外国人尤其如此。
我想,安竹可以把酒买回来,在家里喝,可以请朋友一起喝。
那个时候,安竹就会打开音响,音响缓缓流出乐曲,那是来自牙买加的雷鬼乐的鼻祖鲍勃.马利的Buffalo Soldier(水牛战士):
Buffalo Soldier, Dreadlock Rasta 水牛战士,扎着脏辫子
There was a Buffalo Soldier 有一个水牛战士
In the heart of America 他在美洲中部
Stolen from Africa, brought to America 他是非洲偷来的奴隶
Fighting on arrival, fighting for survival 他一来就打仗,他为了活下来去打仗
……
水牛战士是欧洲人从非洲贩卖来的黑人奴隶,在美洲,他们参加了很多战争,他们去打印第安人,他们参加了独立战争,他们又打了南北战争,他们可能一辈子都在打仗。
水牛战士从非洲去了美洲。
安竹从美洲去了非洲。
Mosi是当地的一种啤酒,它的意思是会说话的水,酿造的原料除了麦芽外还有当地的主要农作物玉米,这啤酒的烈度比一般的啤酒要强上一倍,安竹喝完一瓶,再从冰箱拿出另外一瓶,他一边喝酒一边跟朋友聊天,喝到嗨的时候,他会嫌音乐的声音太小,他打开车上的音响,让重低音刺激酒精麻醉的神经。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