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5月2日,印度独立后的首任总理尼赫鲁重返哈罗公学。1905年入读哈罗时,出身婆罗门贵族家庭的尼赫鲁,对学校没有仆人伺候、冬天只能洗冷水澡的生活很不适应。 (东方IC/图)
伊顿生则是白衬衫,圆领扣,黑马甲,燕尾服,锃亮的皮鞋,十三四岁的小男孩俨然一群小绅士。偶尔,拘束的制服里现出一张亚洲面孔,有家长歪头看看:好像不是很搭。
装扮这样一个伊顿生需要700英镑,多置备几套换洗,就要几万元人民币。熬到毕业那年,250多个学生里会选出20位“明日之星”,只有他们有权换掉身上那件黑马甲。威廉王子当年的马甲就是英国国旗款。
伊顿教学的独特之处是分班规则。按照每门科目的学生成绩,次第把他们分入1班到14班。1班相当于“火箭班”,14班就可能是“蜗牛班”。但数学是蜗牛的学生,很可能文学是火箭,这反而让每个学生都觉得自己很棒。
哈罗则喜欢标榜自己的学生意见独立,他们也向来鼓励学生参与政治。拜伦在哈罗读书的时候,就曾深信:“一个演说家远远胜过一个诗人。”
“哈罗440年历史,那是私产,我可以按我的想法搞好一个学校。”田欣越接触英国的学校,越多感慨,“为什么中国没有伊顿和哈罗?因为中国的公有制决定了万事必须‘公平’。所以才会有摇号。摇号式的教育就是,递条子、走后门的不公平照有,但是教育的个性没有了。”
伊顿、哈罗真是天堂吗
事实上英国贵族学校也并不是天堂。拜伦在哈罗的日子就不好过。拜伦成绩不好,能进哈罗读书,多半因为他的贵族地位。拜伦10岁时就继承了家族爵位,即使在学校,他的老师和校长也不得不尊敬地称他为“拜伦勋爵”。
“拜伦勋爵”还没出生时,他显赫一时的家族就已走向末路。父亲早逝,留给他的破败家业并不能维持他体面的生活。他天生跛足,对功课没什么兴趣,又生性骄纵,这使他时常沦为同学们的笑柄,老师们也不待见他。
19世纪的英国贵族学校,体罚和“学长制”盛行,哈罗和伊顿正是始作俑者。起初,体罚的花样只是不让吃饭,后来到用棍子打,乃至上鞭子,丘吉尔就实实在在地吃过几次鞭子。在老师默许的“学长制”下,低年级学生得把学长伺候好:洗衣做饭,端水倒茶。不听话,就挨打。像拜伦这种小孩,动不动就会被暴揍一顿――最终的结果是,他由此练就了拳击。
2008年奥运会马术三项赛骑手华天,大概是最著名的华人伊顿生。但当年,华天的父亲华山要把儿子送进伊顿的时候,曾经遭到妻子罗山的强烈反对。
伊顿公学宿舍楼,舍监与学生们住在一起,钢琴是舍监的私人物品。 (南方周末记者 季星/图)
罗山本名萨拉・诺博,有着诺博家族的贵族血统。她告诉南方周末记者,自己不希望儿子早早被送进一个见不到女孩子的学校,更不希望儿子从此被贴上“伊顿”标签:“他们会说,哦,你儿子在伊顿,那你一定很有钱,你一定想摆架子。”
英国社会对“伊顿生”确实有偏见。作为伊顿生里为数不多的好莱坞影星,在《雷神托尔》和《复仇者联盟》中出演大反派洛基的汤姆・希德勒斯顿,曾饱受误解:“人们觉得,伊顿的学生满是头脑简单的二代们,傲慢自大,沉浸在虚幻的爱国情结中,愚蠢做作爱炫富。”
“伊顿的身份感确实很强,有时可能有些过于强了。”迈克・琼斯对南方周末记者感慨。他是英国著名的男高音歌唱家,老伊顿生。琼斯曾是伊顿唱诗班的一员:“当时有个笑话。说在伊顿上课第一天,见到老师、校长之前,你的声音得先通过测试,我因此进入了唱诗班。”这笑话既是说唱诗班在伊顿的地位,也是在讽刺“伊顿腔”。
“伊顿腔”是伊顿人一辈子难以自弃的“身份识别器”。那是种被刻意训练出的“高富帅口音”,显示的是“爵爷范儿”。据说乔治・奥威尔曾想到监狱体验生活,扮作醉汉故意攻击警察。他一开口说话就漏了馅儿,浓浓的伊顿味儿让警察坚信这个上流社会的小伙子只是一时贪玩儿,礼貌地劝走了他。
很多英国人对伊顿望而却步。罗山曾有个朋友获得伊顿公学的奖学金,却因为家贫,担心自己那身“奇怪的衣服”惹到贵族同学耻笑,最终放弃。
“伊顿有贵族子弟,有暴发户的孩子,也有拿着奖学金家境不好的孩子,但他们其实相处得很融洽。”迈克・琼斯说,融洽的原因一方面是英国已经没有多少贵族了,而有钱的外国人可真不少。
在琼斯看来,家境太好的孩子去伊顿,反倒不一定是件好事。琼斯当年在伊顿读书的时候,时常跟朋友偷跑出去抽烟、喝酒,现在的伊顿依然如此。至于哈罗,已经为学生频繁酗酒闹事苦恼了好多年。
“这些孩子和别的13-18岁的孩子没什么两样。”华天在伊顿的舍监普尔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他是老伊顿生,老奥运帆船手。作为舍监,他重要工作内容之一就是处理孩子们的纠纷。
帮助孩子们发展特长,是普尔职业成就感最大的来源。2008年,华天取得了奥运比赛资格,普尔全力支持华天休学一年,参加北京奥运――这在伊顿公学近20年历史中是没有过的事。
“我的引导并不总是成功。”普尔不无遗憾地说,有些孩子找不到自己的潜力所在。而这些,是中国家长不暇考虑的。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