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 年3月,斯大林(左)和列宁
斯大林深信列宁是一个非凡的人物。1903年底,流放西伯利亚时,他第一次收到列宁的来信,起因是他向侨居国外的好友写信称赞列宁及其主张,而朋友将这封信转给了列宁。
斯大林开始撰写一些社论,如《俄国社会民主党及其当前任务》。他早期的文章和演讲都是以东正教祷文的韵体文写的,这让工人读起来很亲切;他后期的文风更加朴素和直截了当。他是第一个称列宁为“山鹰”的人,也是最早使用“列宁思想”这个词组的人之一。直到去世前,他都称自己为“列宁的学生”。一些俄国历史学家试图证明,斯大林确实是因为共同的理念走到列宁身边,而非政治投机。
2009 年元月去世的中央党校姜长斌教授却在大量鲜为人知的资料中发现了斯大林早期实践活动中的一些问题,揭示了他早期理论观点中的许多错误。姜长斌指出,斯大林早年即1901-1907年对列宁是很敬重的,尽管他在一些重要问题上还吃不透列宁思想的实质。但从1908年开始,斯大林有了一些“理论功底”,再加上革命低潮带来的困境,使他不像早期那么敬仰列宁了。革命低潮时期,他表现出孤独、犹豫动摇、悲观失望。从1913年初到1917年3月,整整4年,斯大林没有写过一篇文章。姜长斌认为,这不是《斯大林全集》年表中因“警察更为严密的监视”造成的空白,深层原因是斯大林对列宁的革命理论和实践曾经发生过动摇。
列宁非凡的演说才能是公认的。列夫・托洛茨基看重的是列宁的手势、声调、音色,斯大林却被列宁演讲中的逻辑吸引,他曾经分析过列宁就农民问题提出的口号“妙在哪里”。
1924年1月21日列宁逝世。两年前抵达莫斯科的张国焘是惟一见过他的中共代表。张国焘在列宁学院留学时,有朋友告诉他,现在的莫斯科已今非昔比,斯大林支配着一切,与他抵触即为异端。列宁在口授的两封给苏共十二大的信(也称“列宁的遗嘱”)里,写了对斯大林很不利的评价,并建议把斯大林从总书记位置上调开,任命另一个“较为耐心、较为谦恭、较为礼貌、较能关心同志而较少任性”的人担任。但经过高层6人小组的讨论,这封信只在小范围宣读而绕开了十二次党代会。斯大林的地位受到威胁,他提交了辞呈。但那些经他仔细挑选出来的中央委员,连同托洛茨基,一致投票不接受他的辞职。之后,他用了将近半年时间跟托洛茨基斗争。随着列宁的逝世,托洛茨基在党内地位急剧恶化,终于出局。
成立于20年代初的政治局,到1924年4月,其成员只剩下斯大林一个人。他战胜了托洛茨基、季诺维也夫和布哈林,成为一个两亿多人口大国的至高无上者。
在他向最高权力迈进的过程中,有两个特点令人印象深刻:克己和镇静。他能坐在角落里,抽着烟斗,一动不动地听一个激动的人说上一两个钟头,只在提问时打破沉默。
俄国传统的一部分
从年轻时成为一名布尔什维克、一位职业革命家起,斯大林就钻研马克思列宁主义。在献身这份事业的过程中,他产生了这样的信念:他命中注定要领导俄国,他要使俄国安全、强大,他要创造一个新社会――为此作出怎样的牺牲都不过分。
围绕“在一国首先建成社会主义”的理想蓝图,他推行了一系列政策,开展了全国工业化和农村集体化运动,实施了一个又一个五年计划,以及政治清洗运动――凡是反对他或怀疑这个历史蓝图能够实现的人都是他的敌人。在这个过程中,斯大林体制逐步形成。
“一国社会主义”是斯大林模式的理论基石,是在20年代联共 (布)党内大论战中提出和确立的。姜长斌教授指出,它作为一种政治口号,对调动人民群众积极性起过重要作用,也使苏联的社会主义建设在异乎寻常的沉重代价下得以开展并取得了一些成就,但这套理论体系本身蕴含了一系列原则性的错误,决定了苏联从一开始就走上了歧路,最终导致了苏联解体和苏共垮台。他认为,斯大林体制的形成不是偶然的,而是俄国历史传统和社会环境的产物。
英国历史学家伊恩・格雷则说,斯大林统治中那些与西方格格不入的部分,根子就在俄国已经存在了几百年的历史和观念,它们作为俄国传统的一部分被斯大林接过来了。
这一传统中最重要的包括:国家至高无上;君主是国家的化身,享有绝对权力,它能笼罩所有臣民的生命、财产和思想;自感易受伤害;层层保密,疑虑重重;优越感,以救世主自居。在伊凡雷帝统治时期到过俄国的西方游客就已指出过这些特点,因此,他们认为俄国历史有连续性,甚至是一成不变的。
历代俄国人关心的首要问题是抵御外来入侵,保家卫国。
公元9世纪,一些部落以基辅为中心,结成一个大公国,这就是最早的俄罗斯国家:基辅罗斯。它存在了大约350年。俄罗斯人不断面临贝琴涅戈人、库曼人、日尔曼人、立陶宛人和拉脱维亚人的劫掠。到了13世纪,成吉思汗的骑兵来了。之后200年里,蒙古人的残暴统治,大面积的酷刑、死刑在俄国历史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当西欧正在工商业、社会生活、艺术和科学诸领域蓬勃发展时,俄国人在跟鞑靼人打仗,打了近300年。克里米亚汗国终于被征服,于 1783年并入俄罗斯帝国。太平不到20年,拿破仑率兵入侵俄国。一场激战之后,法国人占领莫斯科,纵火焚烧了这座城市的一部分……所有俄国人都对他们历史上发生过的悲剧记忆犹新。
一位17世纪到过俄罗斯的西方人写道:“没见过比俄罗斯人更尊崇大公的了,他们从小被教导崇敬沙皇,像崇敬上帝那样。沙皇是一国之主、东正教领袖,是上帝在尘世的代表,不止受崇拜,还被赋予蒙古可汗的绝对权力,蒙古遗风有增无减。”沙皇的强权政治让百姓遭了殃,但没有人起来反抗。这种绝对忠顺服从的传统一直延续到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这个传统也是将领袖神化以及斯大林大权独揽的根源。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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