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小店墙上贴着女足姑娘们的美好记忆(图/杨曦)
走出残酷与激情的球场,四个女足姑娘做起了火锅店掌柜,把足球做成美味菜品,放进火锅的麻辣汤料里,与顾客分享。伤痛和荣耀归零,乐观与豁达让她们迎来新生
11张带电磁炉的桌子在客人到来前都预先摆上了“留位”牌。折叠小木桌在门口空地上撑开来,看起来更像是大排档。
季婷在一张张桌子下挨个放上垃圾桶,俯下身的时候抬眼四处张望,确保没有遗漏。孙凌正一手提一张小木桌往外走,她知道今晚又将是一场火爆。丁贝莉用牙齿撕开扯了一半的透明胶带,把地上不用的插座贴起来,防止绊倒客人。黄璐娜,这个门将此时在大门口进进出出,马路对面,她的烧烤店已经开始装修。
像任何一场赛前热身一样,4个曾经是球场上不同位置的女足球员,在火锅店晚市开张前的半小时,不紧不慢、各就各位地忙活起来。
不过一个多月光景,已经告别了初开张时的手忙脚乱。每天都要备上十来张塑料凳子供等位的客人用,这完全出乎她们的意料,“我们的预想是第一个月不亏就不错了。”
店堂里,红色墙面挂着她们各自的球衣,阁楼位置的球靴并不显眼,倒是为迎接世界杯到来的各国球队绶带扎在栏杆上,充满派对的喜气。隔着玻璃橱柜,各种奖牌和奖杯曾经给她们带来过狂喜。
她们中的3个自去年11月退役后,仍忍不住常回想:“我在国家队那会……在国青队那会……”早她们8年退役的丁贝莉会在一边提醒:“已经过去了,往前看,不要回头。”
荣耀与伤痛
最不堪回首的是伤痛。“对运动员来说,伤病是最大的打击,会带来阴影。”每个运动员都有或轻或重的伤病经历,孙凌笑着提起这些时,店外阴雨淅沥,季婷脚上的伤痛也随着雨季降临。
1996年季婷第一次踢球受伤。因为年龄尚小,身体还在旺盛地成长,医生把骨头接上后,很快复位长好了。
第二次可不像第一次那样幸运。粉碎性骨折让她必须装上钢钉。“因为是第二次骨折,医生给我做了各方面的检查,发现我骨密度太低,所以骨头比正常人脆一点,才会频繁骨折。”
做手术的医生跟季婷父亲说:“这次位置断得不好,哪怕好了,足球肯定是踢不了了,就过正常人的生活吧。”
刚进体校的季婷,文化科目的学习已经放弃了,更多时间在训练。做完手术,父母没有把不能踢球的消息告诉她,只是旁敲侧击地安慰:“踢球很辛苦,就别踢了,就好好读书吧。”
进体校并不容易,“一旦进去了肯定想好好踢,是想往专业发展,不像在区里面踢球,更多的是玩。普陀区的足球起步晚,初入学时我不如别人,但是踢了一段时间,差距开始缩小,我也刚刚有点信心。”季婷躲起来悄悄地哭。
男孩模样的季婷不时用双手拢起挡在眼前的短发,骄傲地说:“两次骨折手术我都没有哭过。”
手术后,季婷第一次做恢复训练,为唤醒萎缩的肌肉,她去踩自行车。“可能是用力过度,一下子把膝盖骨里横着的钉子,啪一下拉断了。”
再次手术,把断在骨头里的钢钉拿出来。医生惊诧了:“你挺牛逼的,这都能够拉断,你是要干嘛呢?”
季婷无辜地说:“我就是正常地去练啊。”医生这才意识到她要踢球:“怎么还想踢啊?”
“先试试看吧,我都没试,总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医生无奈:“可别再断了,到时候又该开刀了。”
这次手术之后,季婷就没再回医院。直到2003年,进入一线成年队一年后,她带着腿上的钢钉入选国家队。2004年又带着钢钉参加雅典奥运会。
之前的主治医生在电视上看到季婷,打电话给她:“赶紧到我这来复查一下,我给你看看什么情况。”医生无法相信电视上的就是她,问:“奥运会那是你吗?听见你的名字我都不敢相信,还以为上海女足又出了个季婷了!”
季婷贼兮兮地笑:“我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你不是说我不能踢了吗?”奥运会结束后,医生给她做检查:“还行!就这么踢吧!”
取钢钉的最佳时间是两年,“有段时间我是想回去拿出来的,但是每年都有比赛,一个接一个,基本上每年都全年无休。如果我去拿钢钉,又得休息一段时间,又得重新练起来,才能重新跟上。”
这样一拖四五年。医生似乎习惯了季婷的倔强:“那就放在里面吧。等你不踢了再回来拿。”直到2009年,季婷才将膝盖骨里的钢钉取出来。一连串的手术在她的右腿上留下一道道蜈蚣样的疤痕。
前锋位置的季婷,两次骨折都是因为与守门员的冲撞所致。骨折后,再遇到守门员她就会本能往后跳一下,“让一下,不会再硬着头皮去拼。”
加上膝关节做过关节修复手术,阴雨天里,所有的伤口都用疼痛提醒着她。要是恰逢比赛,上场之前,医生用按摩油把她的腿搓热,这样会稍稍舒服些,“但是不能停止跑动。冬天踢球是最可怜的,我这样的腿,一刻都不能停,始终要保持在动,只要稍微冷一下,再动起来,腿就不听使唤了。”
守门员黄璐娜的伤主要在手指上,伸出双手,10个手指歪七倒八,自然厨房里的细致活儿也被伙伴们分担了。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