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后“精神不正常了”,到处漂泊
8月29日,王世菊的嫂子、侄子和叔叔从重庆赶到西安。家人看着自己的亲人,在生命最后一刻刻下的那些字迹,隐隐垂泪,“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最可怜还有那个不到三岁的娃儿。”王世菊的嫂子何贤梅说,刻在门上的“王世成”是自己老公,也是王世菊的四哥,而且门上也刻有自己的名字,“王世秀是她二姐,旁边是她二姐夫的名字,他们一家兄妹5人,王世菊是老小。”上面的数字都是家里人的电话号码,只是写错了几个数字。他们还发现,王世菊不但刻下了亲人的姓名,而且还有一个地名,康平(坪)乡,那是王世菊的老家,重庆奉节县康坪乡。2002年,因为修三峡工程移民迁徙,他们从奉节县迁到千里之外的浙江。华商报记者查阅有关资料证实,“2002年康坪乡外迁移民到浙江道清、福建南安全州32户163人。”
何贤梅说,王世菊和她同岁,17岁结婚,在家乡生有5个孩子,大女儿21岁了。“小姑子的缺点就是不爱和人说话,喜欢安静,孤僻,但没其他啥毛病。”自从搬离家乡,王世菊的厄运也一步步开始。
何贤梅记得,当年搬家时小姑子还是很高兴的,摆了十几桌席和亲友告别,但“本乡本土住了几十年,说走就走,难免心里难过”。谁知5年后,王被丈夫送了回来,说有精神病,“让在家看好再说,否则就不接了。”
侄子王维权记得当时正好是收获季节。看着姑姑总是自言自语,王维权非常同情。家里太穷,养不起闲人,精神好点的王世菊就跟随远房亲戚到新疆打工,帮人摘棉花。后来漂泊到了西安,认识了苏学明,再次有了个家。
如果……如果没有那么多如果
家属们很不理解,一对大活人能“活活饿死”!“是病死的,因为在现在这个社会,把人饿死了太残忍了”。苏学明不明白,明明王世菊和孩子已经进了救助站,咋能又出去了?而且自己已经报案一个多月,救助现场也有民警,只需举手之劳,随手查找个“王世菊”就行,咋就错过了呢?
华商报记者采访中注意到,其实这对母女有若干机会可以活下来。
采访中救助站和民警多次提到,听不懂王世菊的口音。视频中,记者也注意到,所有问话都是陕西方言,也就是说王世菊可能也听不懂;王世菊随身带有手机,但没电了,当时曾取下电话卡放到救助人员手机里,或许因为手机卡不对应或欠费,没反应。但如果能给手机充电,或许就有机会发现通话记录,哪怕只有一个,都可能找到王的家人;
还有,救助人员和民警在已知其姓名的情况下,没有上网查找,此时这对母女的失踪信息已经上网。辛家庙派出所一民警坦言,因为该失踪人员信息库,目前还不能输入关键字搜索,其他兄弟单位要查,也需要一条条信息慢慢翻看,信息库没有检索功能,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救助站人员称,没发现王有明显精神异常,但村干部、街办人员和民警都说其“答非所问”有问题,如果救助站不认定其“拒绝救助”或“不能强制救助”、“不报真实身份拒绝救助”,而是做个简单精神鉴定,或因涉及未成年儿童的安危,请示上级、取得警察和街办干部的理解,把她们留下来观察几天也好。要知道,长安区救助站可是全国未成年人社会保护试点单位;
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妇女,带着一个不到三岁的女童,离开了救助站又回到了果园。如果此后的一个月期间,能有任何一个部门或者个人,不管是出于责任还是个人好心,再去看看这对母女,给她们哪怕一点帮助,或许悲剧就可以避免……
8月28日,苏学明回到出租房取东西,发现因为欠租,房屋已被房东租给了他人,他的行李、物品被堆在走廊。苏学明一点不觉得意外,在他看来,老婆孩子都死了,这个家也完了。
在长安区救助站的视频记录里,人们可以看到这对可怜母女的最后影像。那是7月23日,在救助站,王世菊表情古怪,不多说话,3岁的苏静怡也不太爱说话,时而眨着大眼睛看着周围的警察和救助人员。
在妈妈的怀抱里,这个漂亮的小女孩,拿着那部已经没电而且欠费的手机,正放在耳边试着打电话。只是她不知道,这个电话永远打不出去了,而爸爸苏学明,已经找了她们很长时间,而且早已报了案。
那一刻,几个公务人员正在认真地询问着王世菊,直到几小时后,这对母女骑着自行车离开,回到果园那间孤独的板房。一个月后,她们被发现病饿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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