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住在风貌朴素的老城,并在这里接触到中国当代史——通过造访遵义会议的会址、老战场,甚至走了一段长征路。他自觉开始理解,为什么与美国不同的政体能够在中国运作。“邓小平说过,不管黑猫白猫,捉到老鼠就是好猫。”他说,“我想政府也是一样,最终的目的是为国民创造一个更好的国家。”
但他没想过久留,反而,对家人的思念日益滋长。两年后,吴耐圣着手联系在美国的工作,然后买好机票。
他的告别旅行走到成都时,遇到了同样独身的姑娘,他们结伴而行,顺长江坐轮船到上海分别。
吴耐圣回到他毕业的大学工作,但问题是,10个月里,他在故乡染上了思乡病。他去当地的中餐馆,食物却“吃起来可怕”。他想念川菜的辣、京菜的浓酱,乃至吃饭时呼朋唤友的社交生活,他也想念旅途中遇见的姑娘。
“那,我就回来了。”他语调轻快地说当年的决定。他联系了贵州的老东家并重获工作,一年前的旅伴则变作女友。“第二次回归意义非凡,我觉得我回家了。”
吴耐圣留在了中国。2009年,他离开生活了四年的遵义,去往女友的家乡南京。“我从未想过,自己只能做一名教师。”他遇上外国人群体普遍的瓶颈,他们很容易在英语教育行业站稳脚跟,再要寻求突破时,却举步维艰。
上海的朋友告诉他,可以申请奖学金,名校的硕士文凭才能帮助他应聘。2012年,吴耐圣申请进入南京大学修读城市规划和建筑的研究生学位,他看好中国的房地产业,寄望这个学位能带来机会。
在中国,通常一个年轻的外国人从事教员或翻译工作,而吴耐圣试图扭转:“我能贡献是设计能力,而非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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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高远的还有马千里,他与中国合伙人邵翰一起打理大学录取咨询平台Chasefuture.2011年时,邵翰是成功的博客博主,他的博客介绍转学出国经历,而马千里在芝加哥大学领导一个NGO,搭起导师关系网,辅导高中生如何申请进入大学。两人在剑桥商学院的咖啡厅碰面,邵提问:“美国有多少只网球?”马千里当时答:“美国有50万家庭打网球,每家两盒球,所以是三百万。”这是咨询行业里考察思维与逻辑的题目。
随后两人惺惺相惜,开始计划跨越大洋的套利模式,指导中国的学生去申请西方大学。马千里懂市场,熟悉美国大学的招生模式,而邵翰在中国有人脉,也有营销想法。
马千里的家乡是美国西雅图,在西市所属的华盛顿州,40%的经济建立在贸易上,贸易的主要对象是中国与加拿大。也因为此,“思考中国”伴随着他的成长。幼年时,马千里在太平洋游泳,他见到一艘大船,父亲说,那是来自中国的船。
在中学参加辩论,许多议题也事关中国,“中国在变得强大,美国人对此好奇”。
直到2009年夏天,马千里才去了北京。待在北京的三个星期,他意识到有巨大机会。“那么多中国最聪明的学生,希望去美国和英国学习,”他说,“我看到了这点,这个想法一直在那里,直到遇到了邵翰。”
在剑桥相识的晚上,邵翰就用Photoshop画了海报,上边是三个人像,分别指向了达特茅斯、哈佛、以及剑桥这样名声赫赫的学府,而说明写道:“世界顶级学校的学长学姐,来指导你的留学申请。”这张海报被上传至中国的人人网,当晚,他们就有了第一笔收入,50美元。
马千里说,中国是最好的创业地点,因为有最大、最具竞争力的市场。他们也去了解印度、俄国、土耳其这些新兴国家,但事业“还是要从中国开始”。
听从了邵翰的建议,合伙的公司落户在上海。马千里是公司唯一能把自行车架上楼的人,保安禁止中国人这样做,但对老外妥协了。
另一些优待包括优先获得孵化机会,迁入政府扶持的创业园区。“这说明中国想要大力引进来自远方的外国企业家,以激发创新。”马千里说着体面的话,“但是,我们现在取得的成就,与我来自西雅图没什么大关系。”
在美国,人们可以搬去五十个州中的任意地方,去追逐梦想。马千里知道,中国人有户籍限制,也知道中国的家庭只能有一个孩子。“这些与美国很不同。”他说,“但我看到一部分的经济自由,已经在中国创造了巨大财富。”
他还有一种实用的哲学:一点点的不平等是可以被接受的,只要机会仍均等。他记得,J.F.肯尼迪曾说,上涨的潮水能托起所有的船只。“现在,我亲眼见了这番场景,就在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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