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有人说,你和彭思源接的这个案子是中国第一个为当事人的灵魂辩护的案子。
朱爱民:对一个个体的王书金而言,是这样。同时,我也认为这个案件的走向,有一种法治风向标的意义。
因为在中国,“一案两凶”这种匪夷所思的案件并不是这一个孤例。起码,还有内蒙古的呼格吉勒图案。
王书金案的处理程序直接影响其他同类案件的处理,会有示范作用,这是很明了的问题。
记者:王书金有没有向你提出,他想见的人,想做的事?
朱爱民:提出来过。他最想见的是他的女儿。另外,彭思源律师也问过他:“如果你的侄子或者你姐姐要来看你,你拒不拒绝?”
他并不拒绝。从他的表情上看,还是希望有亲人看看他。
但是,正像我在一审辩护中谈到的那样,家里人见到他,就像见到瘟神一样,避之唯恐不及。
记者:这会不会加重他人生最后的痛苦?
朱爱民:哎……怎么说呢?这种痛苦,可能他并没有很明显地表现出来。
记者:他所能感知的或许是人生最后的温暖,来自于你们两位律师?
朱爱民:既然做了他的辩护律师,在法律上的问题之外,能与他沟通、帮他解决一些心灵上的问题,也是应该的。
在任何时候,都有坚持正义的人
记者:关于王书金案的说法中,有哪些是不真实的?
朱爱民:说王书金把聂树斌案揽在自己身上,是想浑水摸鱼多活几年,这种说法就是不实之词。
记者:有媒体描述,王书金强奸小母羊,你看到这样的报道,是什么感受?
朱爱民:我觉得可能有些人是出于义愤,有些人是出于抹黑。既然你王书金这个人已经是这个德行了,我多说一嘴也无所谓。但这种行为确实不可取。
无论出于怎样的目的,披露这样的信息,我总觉得很难受。
不管他以前是什么德行,退一万步说,他以前真有这样的行为,但他肯在最后的日子里承担自己做过的所有坏事,不想让其他人代其冤死,这一点也值得肯定。
王书金已经这样了,还去说这种事,有什么意义呢?无外乎就是发泄一下私愤,埋汰埋汰别人,纯粹一种不健康的市井心态。
记者:这些事,王书金知道吗?
朱爱民:我没跟他说过,也为了让他保持最后的平静。
记者:他心里还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朱爱民:他也提到过,如果政府真的给他一个机会,他会极力补偿受害的家庭,但这仅仅是一种向往,表示他的自责和忏悔。
记者:免费代理这个案子,你得到了什么?
朱爱民:别说我没有得到律师费。最后一次会见王书金,他把他手上的一瓶矿泉水递给了我。
记者:今年6月25日开庭前,网上有传言,王书金要翻供。你会见他时,他怎么讲的?
朱爱民:王书金是不是翻供,这是引起全社会关注的事情。6月24日,二审第二次开庭前一天,我去会见他,他说见到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记者:他为什么这么说?
朱爱民:就是有关方面的工作组,去找王书金谈话、让他翻供之时,还说了一些题外话:你那个律师,接了你的案子出了名了,就不管你了。王书金就比较忐忑。
记者:你是说,河北方面一个工作组,确实到看守所里劝王书金翻供,却被王书金拒绝了?
朱爱民:这个情节、经过,王书金详细给我描述过。我认为,工作组在二审阶段采取这种方式介入,是违法的。
在庭前会议上,我正式向河北省高院提出:以前谁介入、什么方式介入、都做了哪些工作,我都知道了。从今天开始,对于王书金,只能由河北省人民检察院和你们高院按照正常程序提讯,别人无权介入,任何个人或组织介入都是违法行为。
如果以后再发生类似问题,我就不客气了,我会把这个问题向全社会公布,让社会来讨论:这究竟是在依法办案,还是在私下里搞什么阴谋?
记者:也就是说,在庭审之前,有媒体人所披露的河北方面在看守所里做王书金的“思想工作”,试图使其翻供,并非毫无根据的“造谣”?
朱爱民:有一定信息源。而且,也请你相信,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任何时候,都有坚持正义的人。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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