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金代理律师朱爱民(右)与聂树斌的母亲张焕枝分析案情。 早报记者 鲍志恒 图
不为聂树斌案申诉辩护既因职业伦理也为规避风险
1994年,石家庄市西郊一块玉米地里发生一起强奸杀人案,聂树斌被指控为嫌犯,并于次年被执行死刑。
2005年,曾犯下多起奸杀案的“摧花狂魔”王书金在河南落网。他承认自己是“聂树斌案”的真凶。
面对检察机关并未指控的罪行,被告人王书金坚称是自己所为,并为此上诉,以致中国刑事审判史上出现了二审法庭控辩双方角色换位的颠覆性“奇观”。
在这场备受关注的审判中,王书金的代理律师朱爱民及其搭档彭思源,饱受“炒作”质疑。
10月17日,在该案已进入最高法死刑复核程序之际,朱爱民接受早报记者的专访,详细披露了走过这场跨越8年的辩护之旅的心路历程。
2013年9月27日,河北省高院在邯郸宣判,驳回被告人王书金的上诉,维持死刑原判。至此,跨越8年的王书金案一、二审程序宣告终结。
宣判后,一直陪伴王书金走完全部司法程序的律师朱爱民,获得了接受委托以来的第一笔律师费—王书金亲手递给他的一瓶矿泉水。
1994年,石家庄市西郊一块玉米地里发生一起强奸杀人案,聂树斌被指控为嫌犯,并于次年被执行死刑。
2005年,曾犯下多起奸杀案的“摧花狂魔”王书金在河南落网。他承认自己是“聂树斌案”的真凶。
2007年3月,王书金一审被判死刑,随后,他以西郊玉米地案未被公诉为由,提出上诉。同年7月31日,河北省高院二审不公开审理了王书金上诉案。
此后,该案被长期搁置,直到今年6月25日,河北高院进行第二次审理。
此次庭审中,检方提交了聂树斌案的部分证据,认为王书金关于被害人尸体特征、杀人手段、作案具体时间、被害人身高的供述与石家庄西郊强奸杀人案实际情况不符,王书金并非聂树斌案的“真凶”。
河北省高院的二审裁定也表示,虽然王书金能够供述出石家庄西郊强奸、故意杀人案现场的部分情况,但其供述与庭审中检察员出示并经庭审质证、认证的相关证据不符。
面对检察机关并未指控的罪行,被告人坚称是自己所为,并为此上诉,以致中国刑事审判史上出现了二审法庭控辩双方角色换位的颠覆性“奇观”:律师极力证明自己的当事人曾经犯下过某桩强奸命案,而出庭检察员却拼命辩称,当事人并非该案的“真凶”。
有人指责,辩护律师指控自己的当事人犯罪,炒作自己却颠覆了律师职业伦理;一些人怀疑,当事人和辩护人的行为,意在浑水摸鱼,拖延司法审判的进程,让身负多起强奸命案的“恶魔”继续苟活。
在这场备受关注的审判中,朱爱民及其搭档彭思源,极少回应案情之外的质疑。10月17日,在该案已进入最高法死刑复核程序之际,朱爱民接受早报记者的专访,详细披露了走过这场跨越8年的辩护之旅的心路历程。
上诉不为保命,只求灵魂的安宁
记者:你怎么代理的王书金案?
朱爱民:“一案两凶”的出现,我没有任何思想准备。
我是在给河北唐山冀中监狱的李久明做无罪辩护时,认识了李久明的朋友纪桂林。纪后来在中国政法大学的在职研究生班工作,我参加过培训班。通过他的介绍,我认识了最早接触过王书金案的媒体朋友。
鉴于王书金家人拿不出请律师的费用,大家希望我来做这个“献血工程”。
2005年4月20日,王书金案还在侦查阶段,媒体朋友带着当时与王书金共同生活的女人到我们律师事务所办理了委托手续。
当年5月初,我开始申请会见。在北京、邯郸、广平来回奔波了无数次,抗争了无数次,后来在无奈的情况下,广平公安才允许我会见。我第一次见王书金的时候,已经是9月17日了。
记者:拒绝你会见的理由呢?
朱爱民:就是不让会见啊。他们是不给你讲理由,不跟你讲法律的啊。我觉得最为恐怖的,就是某些执法者不跟你讲法律。这不就是老百姓骂人说的“职业流氓”吗?
记者:见到王书金,第一印象是什么?
朱爱民:第一次见他,感觉很木,不像那种眼睛里透着灵光的人。就是从最底层的农村走出来的人,负罪感在脸上就能表现出来。
所以现在网友质疑说,王书金这么做,是想浑水摸鱼、把事情揽下来多活几年,我说这纯粹是无稽之谈。因为我和案件的一线侦办人员也谈过,他没有那个灵性。
我问他,为什么以前不讲,而在索河路派出所治安排查的时候讲?他说,因为当时两个孩子都还小。
他的一个朴素的想法是:我再多干几年,让孩子再大一点。
记者:你知道他有多条命案在身,为什么还要接这个案子?你还能为他做什么?
朱爱民:关于量刑问题,实际上他在第一次见我时,就意识到自己必死无疑,一直到现在。
我接这个案子,第一是受和他在一起生活多年的女人的委托,第二是毕竟涉及“一案两凶”的问题,查清这个问题,往大了说,也是在矫正中国司法的方向。
往小了说,尽管只有小学毕业,王书金也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么多年坚持这个事是他干的,不可能让别人替他背着黑锅,替他承担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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