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3日晚,北京大兴。一场口角引发的矛盾,夺去了一个无辜女童的生命。
这个脆弱的生命才两岁,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给家人带来了无限的欢乐,而这一切都在那辆白色现代轿车前戛然而止。而摔死女童的韩磊也迅速成为了世人口诛笔伐的对象。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何会如此暴戾?
在追访其家人和朋友后,记者发现,善和恶有时就像被掷到地上的硬币,露出哪一面,也许仅仅取决于偶然,也许取决于人性的偏向。
大院童年
那时父亲很少回来,家里的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韩磊说长大后要去当警察
1974年6月26日,韩磊出生在北京的航天部大院里。韩磊的父母都是航天部的普通工人。母亲是航天部下属某厂的修理工,父亲是该厂的木模工。为了响应“三线建设”政策的号召,韩磊父亲远赴四川,一走就是12年。韩磊在母亲和姐姐的庇护下,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比韩磊大三岁的张国新,是他童年最好的玩伴之一。“我们住楼上楼下,最喜欢玩的是‘攻山头’和‘警察抓小偷’”。张国新至今还记得,儿时的韩磊最喜欢扮演“警察和解放军”。大院子弟常常聚在一起,玩游戏,打群架。而据比韩磊大三岁的姐姐韩彩英回忆,弟弟总说自己长大后要当警察,家中抽屉里放着好多他收集的弹头。
韩磊还有一样爱好。“他喜欢看书,特别是古诗词,自己还模仿着写”,韩彩英说,弟弟从小写的东西就有模有样,“有次我把他的诗抄在我们班的黑板上,很多同学都不相信那是一个五年级学生写的”。
据韩彩英回忆,“那时父亲很少回来,家里的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1988年,韩磊母亲用攒了一年的钱添置了一辆自行车,结果没多久就被偷了。韩彩英万万没想到,弟弟居然也跑去偷别人的自行车,“也许是想为母亲偷一辆回来,也许是为了泄愤,我们都不知道他的想法”。
自从知道韩磊偷自行车以后,邻居们对这个孩子纷纷转变了态度。韩彩英说,那时候无论哪家丢了东西,都有人觉得是韩磊干的,家里也时常有人上门责问。
工读学校
那时候他寄宿,很久才回家一次,但每次只要回家就说“待不下去了,想回家”
“等到父亲回家,韩磊已经很难管了。”韩彩英说,在韩磊偷自行车被居委会工作人员发现后,他被派出所拘留了13天。据韩母回忆,韩磊上初一时因为调皮捣蛋,被班主任要求转学,后来转入其舅母任教的角门中学,在新学校,韩磊又因为和同学打群架遭退学。之后,韩磊被家人送往工读学校就读。
“他那时候老挨打,被学生用砖头砸过,被老师用皮带抽过”,回想起弟弟在工读学校的生活,韩彩英至今仍旧心痛,“有一次他拿着暖瓶倒水,可倒出来全是尿,都是那些大孩子们干的”。韩彩英说,那时候弟弟虽然是寄宿,很久才回来一次,但每次只要一回来就跟家里提“待不下去了,想回家”。而父母则坚持认为,只有在工读学校里待着才能把他身上的毛病全改掉。
最后,韩磊从学校逃了出来,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家。韩彩英事后才知道,韩磊在外面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有朋友买馒头,他就在旁边等着,人家给一口吃的就吃,有时候宁可饿着,也不回家”。有一次,母亲在路边排水沟前发现了他,他拔腿就跑。“怕我们再把他送去工读学校,也怕我爸打他”,韩彩英说,每当韩磊犯错,父亲就抡起木板往他身上招呼。
过了新学期开学报名的时间后,韩磊终于回家了,“可那时候他和我们已没有那么亲近了。”韩彩英说,“我们不知道不良少年应该怎么管教,只觉得送到学校就是好的,没想到反而害了他,让他承受更大的压力,都怪我们的教育方式太极端。”
不用上学的日子,韩磊觉得惬意自在,每天以看书和写作自娱。张国新称,那时候韩磊不仅爱诗词,还对古琴、古谱、书法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感性,容易触景生情,时常自己写词,谱曲,吟唱”。
1991年,韩磊参加了中国书画函授大学北京分校的书法班。次年,他从航天部职高毕业,经人介绍去了某报社下属单位做校对,其间以自己的经历写了一本小说,一个出版社的编辑找到韩磊的母亲,让她凑两三万元帮韩磊出版。“他还能写小说?”韩母不置可否,以为对方是骗子。后来,韩母把那一书包的作品全扔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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