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社副总被控杀妻判死缓后获释:遭刑讯为治伤认罪

常林锋

　　轰动一时的中国电子报社原副总编辑常林锋被控杀妻焚尸案，因指控证据未达到确实、充分的证明标准，再审被宣告指控罪名不成立。从一审被判死缓到再审宣告无罪，关注这起案子的很多网友表示，如果没有内幕，无罪推定是司法的进步。从非法证据排除和疑罪从无落到实处的角度来看，这是一起很典型、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案子，是法治进程的一个见证

　　3月20日，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宣告被告人常林锋无罪，当庭释放。从2007年9月涉嫌故意杀人罪、放火罪被刑拘，到2010年5月被判死缓，再到如今被判无罪，中国电子报社原副总编辑常林锋，已在看守所中度过了将近6年的时间。

　　当天中午12点多，重获自由的常林锋走出北京市一中院的大门。他脱下大衣，向在场等候的记者展示他那双完全畸形的双手，十个手指头朝不同的方向萎缩或者伸张，只剩两个手指能活动。常林锋的辩护人、北京大成律师事务所律师赵运恒形容，“那是根雕，而不是手”。

　　3月28日下午，在北京市护国寺附近的一间旅馆里，双手已经严重变形的常林锋，一边等待着积水潭医院入院动手术的消息，一边接受着各家媒体的采访。

　　对如今的结果，他认为法院的判决只是司法上的审判，他更希望通过媒体和舆论，向更多人讲述自己这6年的遭遇和经历。他说，目前相对于治疗烧伤后的双手，他更希望获得道义上的清白。

　　为常林锋成功做了无罪辩护的律师赵运恒认为，常林锋涉嫌杀妻焚尸一案，很像中国版的辛普森案。都涉嫌杀妻，都让很多人怀疑“就是他干的”，都存在警方办案程序非法和控方证据存在重大瑕疵的情况。

　　关注这起案子的很多网友表示，如果没有内幕，无罪推定是司法的进步。

　　赵运恒律师告诉法治周末记者，从非法证据排除和疑罪从无落到实处的角度来看，这是一起很典型、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案子，是法治进程的一个见证。

　　从总编辑到嫌疑人

　　时间回溯到2007年5月16日凌晨。地处北京市海淀区的中央财经大学家属院某家属楼的一个单元内起火，控制住火势后，消防员用消防钩检查地上是否有余火时，发现在一层楼梯拐角处，有一具烧焦的尸体，经确认是住在该楼3层的中央财经大学女教师，42岁的马丽（化名）。

　　尸体位于楼道中央的地面上，头西南脚东北呈侧卧状，经法医检验，不排除是被扼压或掐勒颈部致机械性窒息死亡，死后焚尸。此外，消防部门的调查显示，起火点就是尸体被发现的位置，火灾原因被认为具有放火嫌疑。

　　此后，马丽的丈夫常林锋被认定有重大作案嫌疑，并成为该案唯一的犯罪嫌疑人。原来警方在走访调查中了解到，常林锋的儿子因患有先天性自闭症在青岛治疗，夫妻俩为了孩子经常吵架，常林锋在外还有情人。

　　因认为常林锋有重大作案嫌疑，警方于2007年6月29日将其传唤，并对其监视居住近3个月。

　　常林锋说那几个月就是在警方租的房间里呆着，戴着脚链，不能洗澡、理发，身上始终穿着被警方从积水潭医院带走时的病号服，更不准出门，不准见人，其间，他始终不承认自己杀人。

　　“失火前一天晚上我11点半回的家。”常林锋向法治周末记者讲述了6年前失火那天的情况。回家后，他和妻子简单交流了儿子的情况和妻子的朋友到家中借住的事情，随后便分头在南、北屋里睡觉。次日凌晨5时许，他听见有人喊着火了，起床一看发现楼中已经浓烟滚滚，于是慌忙跑到妻子所在的北屋。当时妻子正在慌乱中起身并询问外面出了什么事，得知着火后便跟着常林锋往外跑。

　　“我奔出房门后拼命往楼下冲，但刚冲到二层附近就感觉冲不下去了，一股浓烈的高温烟团把我顶了回来。”常林锋描述，跑到三层和二层之间拐角的地方，他发现火很大，就转身往楼上跑，慌忙跑到了五层一邻居家躲避，而妻子的去向他不知道。

　　2007年9月26日，常林锋被刑事拘留并被送进看守所。随后，他的无罪供述开始向有罪供述转折。

　　2009年1月6日，北京市人民检察院第一分院以京一分检刑诉[2008]136号起诉书，对常林锋提起公诉，指控常林锋犯故意杀人罪、放火罪。

　　辩护人赵运恒为常林锋作无罪辩护，他认为，“常林锋没有故意杀人、放火的犯罪动机，尸检报告的用词不严谨、现场勘验笔录等关键证据不科学、不客观，常林锋的有罪供述系在刑讯逼供的情况下作出的”。

　　2010年5月，北京市一中院一审判决，法院采纳了常林锋在羁押期间所做的有罪供述，判定常林锋构成故意杀人罪和放火罪，决定执行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一审判决认定，2007年5月16日凌晨，常林锋在自己家中与妻子马丽发生口角，用手扼压马丽的颈部致其机械性窒息死亡。随后，常林锋将妻子尸体运至该单元一层楼道内纵火焚尸，并导致火灾。　　　赵运恒告诉法治周末记者，其实在一审期间，他们就因刑讯逼供和质疑法医鉴定报告，提交了多份要求警察和鉴定人出庭的申请书。

　　赵运恒说：“现在根据司法解释和新刑诉法提交申请书，可以申请要求启动非法证据排除程序，但是，当时没有那个程序，所以申请书交了以后法院没有采纳也没有通知。”

　　一审宣判后，常林锋以自己遭遇刑讯逼供等为由提起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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