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着二十几年丰富的捕鱼经验和船上的导航设备,大副黄朋在面对袭来的风浪时仍然不敢掉以轻心,仔细观察海面随时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船在一阵紧张操控之后被平稳地控制下来。
当老黄的目光落在我铺位上时,他的笑容瞬间收敛了。我马上意识到,这里不是我睡觉的地方,我环顾四周不知所措。还是老大反应快,吩咐身边伙计几句,其中一位小个子麻利地帮我收拾了铺盖,背着麻袋领我了出了驾驶舱,一直引领我钻进了甲板底层黑洞洞的舱室。
经过数秒钟后,我才看清了舱内情形,五张床位不如说是五个侧面开口的盒子,像电子钟显示的数字“0”字一样围成一周,只是0字左下方断了一笔,断笔之处正好成了底舱的天窗兼入口,入口下方斜立着四层踏板木梯。我这样的中等个儿站在舱室中间直不起脖子。除了一张堆着杂物落满灰尘的空铺外,其他铺位的床头各自吊着一盏泛着黄光的灯泡儿。小个子姓张,手脚麻利,抄起扫帚为我清理了铺位,又在我的迫切要求下引来了灯泡和充电用的插座,不大一会工夫,这间“洞房”便成了我安身之所。
昨夜在船长室,我偶然看到一本儿名片夹,里面插满的捕鱼证与身份证相仿,上面有船员的相片姓名和住址,不如就此把这9位行将朝夕相处的船员名单罗列出来。顺序按职务高低排列:
王 勇,42岁,船长,荣成本地人。
黄 朋,49岁,大副,荣成本地人。
孙忠更,51岁,大车,荣成本地人。
李会海,41岁,二车,荣成本地人。
李万祥,58岁,厨师,荣成本地人。
高岳普,48岁,船员,荣成本地人。
孙世权,35岁,船员,来自辽宁。
郭金光,39岁,船员,来自河南。
张士健,45岁,船员,来自安徽。
前面曾提到此船标准乘员10人,加上我这个来自北京袖手旁观的摄影记者,权且充当替补船员。此次出海满员。
甲板层舱室住着老高小李和老孙,他们是荣城同村儿,各家相距不远。这间舱室比底舱的高级之处是有两个透气的舷窗,另外一个电炉子可以简单的煮点儿饭食,这时,老高招呼我进来“串门儿”。
意外返航
9月30日早晨7:30,渔船机声隆隆准时启航,船桅顶端印着“一帆风顺,满载而归”八个大字的红旗迎风飘扬,两艘船以每小时20海里的航速轰鸣着依次离开码头,朝着太阳初升的方向驶去。渔船穿过近海养殖区黑色塑料浮球之间的水道,迎面驶来的一串载满龙须菜的舢板被机动船拖着正在返航。扶栏远望,晨光刺破厚厚的云隙,将浪花染成金色。海风拂面,近海那边浑浊色的海水在这里逐渐变得清澈透明深不见底。地平线忽高忽低,海浪一涌一伏,渔船如同跷跷板般上下摇摆,我的身体随着船的节拍左右晃动,享受着真实版“海盗船”的惬意。
中午时分,一波波巨浪如同挽起的拳头,喘息着越过船头凌空砸下,风浪越战越勇,海水像宣誓领海主权似地,丝毫没有缓和的迹象。
驾驶室舱里,船长熟练地操纵着船舵,老黄在一旁紧盯着前方不停地吸烟。窗外倾斜的桅杆与地平线形成30度夹角,如同钢琴节拍器般左右摇摆。老大回身将目光落在鱼群探测器的屏幕上停留片刻,手持对讲机一声令下:“抛锚!”随即关闭了机动设备。“有规定,风浪超过六级禁止作业。”老大对我解释,于是,机器的轰鸣声戛然而止,只留下海浪的涛声。
船老大王勇的过人之处是,一边潇洒地操控着船只,一边用对讲机海上联络,同时还可以和伙计们一起打牌。闲暇时不用招呼伙计们就会自动找上门儿来,一旦斗起地主来,老大的牌技也数一流。
闲下来时,老大抓起扑克牌招呼老张及老孙斗起了地主。除了抽烟喝酒之外,打牌是伙计们打发时间的唯一娱乐手段。驾驶舱卧室里的VCD播放机和几张印着美女的可疑光盘是老大和老二的专利。帮我装灯泡的老张是安徽人,伙计称他“小德张”,他自嘲是船上九人里的九品芝麻官儿。他第三胎终于得子,因超生被政府罚款3000元,“即使被罚也值了不是?”我和他调侃,他咧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得意地笑了。休渔期间,他回安徽老家把患糖尿病的老婆接来荣成,以便相互有个照应。老张虽爱打牌但总是输多赢少,几番回合下来,船老大赢了300多。
“恰凡(吃饭)啦!恰凡啦!”一阵饭香随着喊声飘进舱口,厨师老李年龄最大,说起话来调门儿高亢,声音好像从后脑勺发出来似的,每次都是这样对着舱口向下喊话。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