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岩松:那樊京辉,比如说在他谈的时候,你们俩有个很共同的一点,就是似乎在强调主动的因素似乎更多一点儿,那么如果现在回头看,你当初在学大学的时候,学的不是数学系而是一个非常热门的系的话,是否会有今天的这个飘流状态。
樊:很可能没有。
白岩松:那么逄飞,你学的是哲学,如果是计算机的话,你会否有一个飘流的状态?或者医学,因为曾经你也想学医学。
逄:对,如果学了医学的话,我想可能还是会转到哲学上来,因为可能我比较喜欢这种思想吧。
白岩松:那么今天在我们现场请进了一位特殊嘉宾叫候玉波,他是北京大学心理学系的博士。那么刚才樊京辉也好,逄飞也好都简单的叙述了一下,他们飘流的起点和最初的过程。那么以您现在的分析,如果他们当初走出校园,第一步走的是顺利的,是否他们会有之后的一系列飘流的过程。
候:这个最重要的就是说,一个人对自己的生活要有一种控制感。比如说,我能够安排我今天的活动,我可能更少的受到来自一些规则或者说一些其他人的限制,这一点也许飘的这种人才有很深的体会。比如说,我们早上去上班,下午去下班,过着一种非常规律的生活,但是如果说,有时候我们回过头来看,自己做的并不一定是自己真正想做的,也是自己擅长做的。因此有的人他有可能成为一个很好的科学家,但是他到国家机关里去,他的思想方式和他作为一个科学家完全就悖离了,也有一些人他可能要是做一个政治家,他非常成功,但是他又在学校里,他又要做一个科学家,他们经常就有很多冲突。为什么,就是因为有时我们属于一个自己认为的单位,而这个单位也许给了你很好的条件,时间长了他就懒了,当选择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可能就不去选择了,结果最终也许当他几十年后,当他回过头来再看自己走过的路的时候,很多人可能后悔。
白岩松:在这儿我特别想问您一个和这主题非常有关但是又暂时也许不一定有特直接关系的一个话题。就是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每一个社会人对稳定的需求有多大?
候:也许大家都听说,美国有一个著名的人文主义心理学家叫马斯洛,他把人的需要分成了五个等级,其中第二个就讲到一种安全的需要,就是说一个人在他的基本的生理需要满足之后,他需要一种安定的环境。他在五十年代初期提出这种理论以来,人们一直就是在很多方面把他做为一个依据。比如说,在单位实施奖励的时候,或者说我们原来的单位给大家提供房子,实际上就是给大家提供一种安全感,从总体上来说我觉得它是能够满足人的需要的。
白岩松:在第一段落里,其实我们谈讨了樊京辉和逄飞两个人从大学校园走出来,一直走上了这个“飘”之路,刚才博士也从另外一个角度阐述了这个问题。那么接着我们想探讨第二个问题,当你获得了心中所需要的自由的时候,自然会失去一些什么,那么就像刚才博士曾经说过的,人对安全有特别大的需求。那樊京辉,你这种不安全感是否曾经有过,或者持续了很长时间?
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要刻意追求这种不安全感,因为他能使我产生一种不安全以后的那种快感,因为很多年青人都喜欢看那种武侠小说,那种打打杀杀,那种走江湖的感觉,那种感觉其实对年青人来说是有很大的诱惑力,只不过是他们迫于生活的压力,迫于现实的压力,迫于环境的压力,迫于家庭的压力,他们不敢选择而已。一旦有一天,他们在自己的基本生活能够得到保证的情况下,我相信相当一部分人会选择飘流。
白岩松:当你的孩子诞生的前前后后的时间里,这种曾经已经消失的不安全感是否又重新出现。
樊:是。
白岩松:但是你怎么解决面对孩子的时候诞生出来的不安全感,因为它不再是面对你自己,还要面对你的责任、孩子、妻子等等。
樊:那我可以解释是至少我爱人的工作还是比较稳定,我没吃的时候,她会给孩子吃饭。
白岩松:我特别注意到在你“飘”的过程中,可能有一点是非常重要的,就是你跟你爱人都是中学老师,但是选择离开进入到一个“飘”的状态,是你自己走的,而妻子继续留在非常有保障的体制内,这点是不是也是解决了后顾之忧?
樊:当时选择,这一方面因素考虑的确实不是很多,但是实际的效果确实起到了这种,从某种程度上部分解决后顾之忧的这种效果。
白岩松:逄飞,因为你从大学校园出来很短暂的时间上了研究生,从研究生毕业又刚进入了“飘”这个状态,其实也不是时间太长,你对前面的那种可能走的道路会走的跟一般人不是特别一样,有没有什么样的预期,或者说是担心?
逄:这个怎么说呢,可能是在江湖的时间还是短,还是怎么的,就是说我那种不安全感,或者说不稳定的感觉我基本上根本没有意识到。因为对我来讲呢,就是我内心的信念是我自己生活的主导,只要我自己的这个想法能够得到实施贯彻的话,那么其它的东西对我来说,现在只有我一个人那么不存在任何一个其它问题,就是当我投入到一个能够关系到很多人,尤其能够关系到我们现时代所有人的生存状态的这样一种文化的事业当中呢,我个人的这种归属感,我的安全感那都不称其为问题。
白岩松:你现在正处于恋爱期,将来打算要孩子吗?
逄:将来是肯定要孩子的,我们同时代的年青人好象有很多人不想要孩子,但是我想还是应该有吧,因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
白岩松:你会在选择自己到达一种什么样的满意状态的时候选择要孩子?
逄:我想这个跟我的事业好象没有太直接的关系,只要生活有了具体保障,我能够保证我对这个家庭负有充分的责任,对于我的爱人,对于我的整个家庭的这种维持,有基本的这种生存条件。而且当我的女朋友,她现在正在学习,当她离开校园,然后进入社会工作,稳定了之后,那么我想这个家庭的事情就可以排上议事日程了。
白岩松:所以在你刚才说的这段话里其实还留着两个条件,一个条件是当你的将来的爱人稳定下来之后,“稳定”这两个字;还有一个是生活的基本条件得到保障之后。那么这个其实还可以当成你要孩子的先决条件。
逄:对,可以是这样的。但是我想这是属于个人的问题,我并不把个人的问题与事业完全等同,当我处理个人问题的时候,他可能是有一些限制的,但是由于我坚信我内心的信念,把它当作一个事业来做,我自己这样一个思想的事业是完全不需要条件的,我年轻的时候,我想到了我就应该去做。我做事的原则就是,第一,认为这个事情大概的方向是正确的,那么好,我可以把它纳入我的信仰,纳入我的信念当中,做为我信仰当中的一部分,甚至全部。第二步我就要不断地尝试去做,这是一个基本的愿则。我想,这也是每一个人实现自己的理想价值所必须的这样一种实干精神。
白岩松:没错。那你的父母现在在沈阳,在最近一段离开大学校园,离开研究生学习之后的一段时间,是否在夜深人静或者平常的时候,感受到父母在沈阳投向你的目光。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