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猎物不会每批都有,失望也是常有的事。如果一连几天空手而归,科赫夫人就会脾气火暴,随时迁怒于其他犯人。她看到一个五六岁的犹太小男孩,哭闹着大喊大叫,死活不肯出列,便气不打一处来。她找来一根粗实的马鞭,抡圆了狠命地向孩子头上抽下去。孩子狂叫一声,连吓带痛,晕厥在地上。科赫夫人又狠狠朝他身上猛踢一脚,吩咐身边的看守说"谁也不准放掉他,苏醒过来再打,要他的小命"。
机会终于来了,一批法军战俘从德法边界的战俘营转到了布亨瓦尔特。他们当中有一些来自普罗旺斯省山区,那里许多男子都有在身上刺花纹的习惯。在检阅中,身上带花纹的8个人被纳粹医生命令出列,"到5号楼检查身体,"随即由两个持枪的党卫军看守把他们押走了。终点是一幢乳白色的2层小楼,处在绿树掩映之中,它的斜侧面40米处,另有一幢外表简易得多的2层楼--6号楼。楼前的花坛鲜花盛开,发出一阵阵沁人心脾的芳香。正对楼门处有一座很大的水池,一股股水柱不时高高喷起,落下后又形成一片片洁白的水花。红色的小鱼在水中漫游,无忧无虑。被关在铁闷子车厢达两天之久的法国战俘,被眼前的美景所陶醉,尽情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不知他们可曾想到,死神已经向他们步步逼近。
"你们好哇,小伙子们。"一声甜蜜的女高音从背后传来,一位身穿白色长衫的年轻女医生悄然出现。"德国女人,可倒不像那些女看守,满脸杀气","模样还蛮标致呢",小伙子们低声议论。"是这样,我是科赫医生,是专门护理你们的。"女医生亲热地讲起法语。她并不在乎这群一丝不挂的异性,只带着一个女护士,就大步走进他们中间,"首先去洗澡,然后换衣服,吃午饭,接下来,我为你们每个人检查一下健康情况"。女医生的声音还是那样温和,青年们不能不照她的要求办。
体检的结果如下:5个小伙子健康尚可,一会儿就可以打预防针,办入营手续;3个最英俊、皮肤也最光滑白皙的小伙子因为比较消瘦,需要疗养一段时间。女医生和玛格丽特护士带着前者去打针,另一位护士把后者引向6号楼。夜已深了,四下万籁无声,只有科赫夫人还在手术室内忙着做手术,确切地说,是在剥那些下午还好端端的5个法国青年的皮。这毕竟是自己头一次辛勤劳动的结晶啊,难怪她是如此地投入,夜以继日,不知疲倦。至于另外3个小伙子呢?
科赫夫人要运用新近从安德雷阿所长那里学到的新思路解决他们:先要养肥他们,让他们欢乐一场,再把他们收拾掉,以求获取上乘的人皮。昂德雷、吕西安、雅克被安置在不同楼层各自的房间内,护士会按时送来可口的佳肴,可以看画报,可以听电唱机,也可以到门外的小院子里散散步,但禁止互相来往。反正比在战俘营当牛做马强多了,就听凭女医生安排吧。一个多月后,他们的身体完全复原,红光满面。女医生又出现了,是来检查身体的。
什么医疗器械也不用了,她只凭两只手和一双眼睛。她的一双光滑柔嫩的手,不停地在三个人身上摸来抚去,从脸颊摸到小腹,从后背摸到小腿,弄得小伙子很是不好意思。"没关系,我是医生,又是你的姐姐,这有什么?"她一边抚摩,一边若有所思,有时还在小本上记些什么。一周后,雅克被护士叫走去打针,从此没有再回来;半个月后,昂德雷的房间也丢失了主人。
"他们也不打个招呼,说走就走",6号楼内只剩下吕西安孤身一人。一天夜里,司令官的汽车没有回家,女医生的诊室兼居室5号楼一片漆黑。吕西安从玻璃窗发现,女医生从小楼内走出来,她在向自己的房间走来。"难道晚上还要体检?"他有些不解。此时,科赫夫人已推门而入,一下子抓住他的手,她的声音有些激动,"雅克和昂德雷已经回法国去了,我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我真是太想他们了。"声音带着无限的无奈和凄凉,像是在怀念自己的亲人。吕西安对她已不怀戒心,反倒来安慰她。"再让我给你检查一遍身体吧,我只有如此才能表达自己对你的......"
这一回,"人皮夫人"可真是无计可施了,一天天茶饭无心,听任脸上皱纹徒增。进入20世纪60年代,一个追捕纳粹逃犯的高潮在全球兴起,大屠杀的主要刽子手艾希曼,纵有三头六臂也难免落入法网。杀人医生门格尔在正义力量缉捕下,有如没头苍蝇,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
伊尔丝闻知,实感万箭穿心,精神支柱开始崩溃,一心只求早早同15年前死去的夫君在阴曹地府相聚。一个秋雨连绵之夜,她写完给乌伟和其他子女的遗书,悄悄地用皮带做成一个绞索悬在房梁之上,又搬来凳子,站在上面。人到死时真想活,她几次把脖子伸近绞索,又不甘心地钻出来。忽然,她眼前一亮,仿佛出现了数百个身刺花纹的小伙子。他们揪她的头发,朝她脸上啐吐沫,骂她是"阴险狠毒的荡妇","杀人不见血的恶魔",并向她索命。太可怕了,她不得不再次钻入绞索中,极不情愿地用力蹬倒了凳子。此时是1961年9月7日后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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