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那没办法,战时没办法,他如果不把黄河决口,不把那个14师团消灭掉,14师团如果攻下来以后没有人敌得住。它有两万多人呢。
决堤引发的水灾中的撤离难民
黄泛区泥水中的国军
困于黄泛区泥水中的日军
日本报纸上对日军宣传照
郑州附近的中国政府中央救济委员会第七救济区救济黄灾第一队
摘自凤凰卫视2009年04月15日《凤凰大视野》,以下为文字实录:
解说:抗日战争初期,上千万的中国人历经千里的颠沛流离奔赴大后方,每一个人的身上都凝结着一部国破家亡的历史。我们今天的讲述者刘敬坤先生既是这场大迁徙的亲历者,也是这段历史的研究者。今年82岁的刘敬坤是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的离休干部、民国史专家,他不仅著书立说,在20世纪90年代还曾经参与了《剑桥中华民国史》的翻译工作。当我们来到他家的时候,老人已经为了这部书的再版进行了9个月的推敲和修订的工作。
刘敬坤年近七十才开始从事翻译工作,年过八十还在对手中的大部头进行修订,他把这些归功于良好的中学教育。然而他的中学时代却是在战火和动荡中度过的。
刘敬坤是安徽人,出生在阜阳南边一个名叫霍邱的地方。1937年夏天,刚刚小学毕业的刘敬坤看见学校里来了一位军人。
刘敬坤:东北军的一个军长,因为抗战从西安那边调来,就住在我念书的小学里边。后来上海撤退的时候,这个军长在松江阻击,日本飞机来轰炸,他就炸死了。
解说:这个军长叫吴克人,是东北军第57军军长。他是刘敬坤抗战时见到的第一位中国军队的高级将领,他牺牲在异常惨烈的淞沪会战当中。
刘敬坤:1937年11月13号上海沦陷,12月13号南京沦陷,这一个月的时间,第一线兵力在上海总共伤亡了30万人,整编的那些精锐军队全部伤亡了。上海撤退真是溃不成军,但是有一个特点,把它战争的重心从北方引到上海来了,这是很重要的,如果日本一直从北向南攻,那对中国很不利,因为河北、河南这都是大平原,日本机械化部队很有利作战的,引到上海以后都是一些沼泽地带,它就不利于作战了。
特别是南京失守,南京大屠杀以后,就感觉到亡国问题了。我那个时候上的是私立中学,这个校长是同盟会的,南京是12月13号失守的,12月14号早上升旗的时候他痛哭流涕,说我们对不起先总理,我们让先总理蒙难,南京失守了。那个时候南京失守对人心的刺激是非常大的。
解说:日军抽调重兵大举进攻徐州的时候,刘敬坤正在安徽省立颍州中学初中部读书。1938年4月,在徐州会战中,李宗仁组织指挥了台儿庄战役,取得了全面抗战的第一个大胜利。川军为李宗仁指挥的台儿庄大捷立下了汗马功劳,著名的滕县保卫战,死守孤城的就是川军。但是台儿庄大捷之后,日军反而加紧了对徐州的包围,1938年5月,刘敬坤在学校里得知了徐州失守的消息。
刘敬坤:李宗仁从徐州突围出来了,就在阜阳指挥大军撤退,我们那个私立中学校长就去见他,李宗仁就说你们搬到河南潢川去。当天那个校长吃饭的时候就讲明天3点钟起床,4点钟就要出发,一点都没准备。
解说:1938年徐州沦陷之后,5月24日刘敬坤和老师同学们一起离开学校所在地安徽阜阳,踏上了内迁的路途。
早在1937年秋天的淞沪会战期间,148家民营工厂就已经迁出了上海,而1937年10月上旬,南京中央大学成为第一个进行内迁的高等学府,拉开了高校内迁的序幕,此后工厂、学校、政府机关以及成千上万的普通难民纷纷向西南的大后方迁徙。在刘敬坤看来,抗战期间全民性的内迁,是在敌强我弱的情形之下一个必然的选择。
刘敬坤:沿海必定要沦陷,因为这个大平原完全适用于日本机械化作战。抗战中一个最根本的问题是中国一定要从东部转移到西南去,抗战前,这个蒋百里——蒋百里是钱学森的岳父,是个大军事学家——讲,中日必将一战,将来我们一定在三阳以西来抵御,来决战。三阳是河南洛阳、湖北襄阳、湖南衡阳以西,基本上抗战的形势就是这样的。所以抗战整个的形势是要从沿海向西部进发,迁移到西部山区,实际上迁移到西部山区等于是国家的重建。
解说:1938年5月24日,15岁的刘敬坤告别了家乡,跟随学校踏上了迁往大后方的路途。
刘敬坤:24号早晨我们吃过早饭了以后,教国文的陈先生说我给你上最后的一课了吧,他讲啊讲啊,就讲陆游的诗: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陈先生给我们念这首诗,这个先生是进步的,后来也没有下落了。
3点钟起来以后,4点钟出来,走在小路上听到有个人唱“我的家……”,就听,听了以后也就跟着唱,后来一唱,哎哟,唱不动,就哭,都哭得不能走路。
解说:出发当天,刘敬坤和堂兄一起多走了30里路回家与亲人道别。没有想到,从此一别8年。
刘敬坤:我这个堂哥的母亲,还有我祖父,坚决不准我们去,说要死死到一块。我父亲讲:死到一块?留两个根不好吗?我父亲给我讲了一夜的话,我就听了两句:能念书就念书,不能念书就到军队里拿枪跟日本人拼了吧。
解说:1938年六月初刘敬坤到了河南潢川,当时潢川正是大军云集,南北城全是从徐州战场上撤退下来的军人。可是,学校在这里却不能长久地停留。
刘敬坤:到了潢川以后,广西桂系军队想把我们编到他的军队里去,结果我们这个校长(我没接触,我猜)就发电报到武汉教育部,当时的教育部长陈立夫就派邵华和方治到安徽,他名义上讲去看安徽的学校的情况。他也是安徽人,就是那个国民党监察委员邵华,他也是这个中学毕业的,后来当过国立第8中学校长。我还记得邵华到潢川给我们讲话,说“你们都是不足三尺的童子”,他手还比划,“怎么能执干戈以卫社稷?到后方念书去”。
解说:刘敬坤记得,是这个邵华动员学生们迁移到武汉继续求学,几年之后,也是这个邵华,作为中学的校长剥夺了刘敬坤在后方继续求学的权利。
1938年6月初,刘敬坤和同学一起从河南潢川向湖北武汉进发。这一路上,越来越多的来自沦陷区的难民汇成了迁徙的人潮。
刘敬坤:我们就是跟难民一起走,晚上睡的时候有时候跟难民住在一起。
解说:这是今天我们能够看到的当时难民迁移的画面。在每个难民的胸口有一个小小的白布条,这就是当时国民政府给难民去往大后方的“通行证”。
刘敬坤:只要你自己愿意走,到后方去,你到乡政府里去讲,我几个人,哪一天走,他就给你一个难民条子,白布的,上面写着名字,从那一天起就发给你一天两毛钱,规定你一天走60里路,5天到哪一个难民站,那时山里有难民站的,他到那凭这个条子,再发给你一个人一块钱,你几个人,他就给你几块钱,就那样一直到武汉。这是政府组织的。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