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5月10日,潭门镇渔民驾着小船到近海捕鱼。南都记者叶志文摄 南都记者王銮锋
黄岩岛惊魂
日悬中天,一艘庞大的军舰从广袤的蓝色中浮现出来。它进入了黄岩岛海域,在湖入口处停下,六艘中国渔船被堵在里面。接着,军舰上放下两只小艇,每只艇上载有6名身穿迷彩服的军人,其中3人手持冲锋枪,分别驶向中国渔船。
“是菲律宾士兵。”李琼美向南都记者回忆4月10日那天的情形。他是“琼・琼海05668”号船长,海南省琼海市潭门镇人。这个只有3.2万人口的小镇拥有500余艘渔船,其中140余艘专赴远海捕捞。粗略统计,中国前往南海捕捞的渔民中,90%都来自潭门。
每年2月底到6月初是出海的好季节,这个时段天公作美,风平浪静,潭门镇会有近20艘渔船前往黄岩岛海域作业。
黄岩岛是一个由岛礁组成的三角形的环礁,最长处约有15海里,最宽处约有10海里。涨潮时,大部分礁石都没在水面下,落潮时,礁盘零星显出。这是一片遍布鱼群和石油,美丽得让人惊异的海域,但也是一个被诸多国家觊觎的场所。
李琼美后来看新闻才知道,这艘不期而至的军舰叫“德尔皮拉尔”号,它是目前菲律宾最大、最先进的军舰。
6名菲律宾士兵上了“琼・琼海05668”号,轮机长潘章秀和捕捞工唐仁春被他们持枪逼迫拍照。其他船员当时都在海底潜水捕捞,逃过一劫。船上安装有应急装置,李琼美将情况报告给潭门渔业协会。在附近巡航的“中国海监75号”和“中国海监84号”迅速赶往黄岩岛。
下午4时,“德尔皮拉尔”号离开黄岩岛。一个小时后,“中国海监75号”和“中国海监84号”赶到。但下午6时许,“德尔皮拉尔”号再次出现,并与中国海监船对峙。次日零时左右,另一艘菲律宾军舰替换了“德尔皮拉尔”号。
4月11日,渔政303船赶到黄岩岛。同日,菲律宾军方公布了一组照片,照片上赤裸上身手捧海贝的潘章秀和浑身湿淋淋的唐仁春被菲方作为中国渔船越界的“证据”。
4月13日夜里,中国渔船陆续撤离黄岩岛。其中2艘船返回潭门,“琼・琼海05668”号等10艘船则转往西沙继续捕捞。
潭门渔民早习惯了这样的场面。数百年来,苦难和风险常伴捕鱼的生计,他们能坦然接受。尽管从4月10日后,南海局势惊心动魄。
潭门渔民出南沙
甫入潭门镇,咸湿的气味和腥臭味无所不在,宣扬海的势力。雨天更是无处可逃,走到哪里都闻得到这种气味。
“潭门是世界的一个特殊部落。潭门渔民是世界历史上唯一连续开发西南沙的特有群体。”当地的一位作家郑庆扬写道。找到他是一个偶然。
黄岩岛事件发生后,媒体涌入潭门镇。这个古老的渔港开始被外界打量。潭门渔民开发南海的经历究竟如何?我本打算拜访潭门渔业协会会长麦邦奋。很不幸,这个71岁的老人两年前脑神经受损,已经不能言语。
52岁的吴多光现在执掌潭门镇渔业协会,他很健谈,却懊恼地告诉我,他所知有限。要了想解潭门渔民和南海,最好去琼海市文化馆找一个名叫郑庆扬的人。但郑庆扬在电话里表示抱歉,他身体实在糟糕透了,不能会客。
郑庆扬是潭门渔民的后代,很小就跟随长辈出海,曾到过西沙。他的爷爷和几个叔叔全都葬身大海。这在潭门镇并不具典型性,对于世居于此的人而言,危险是他们命运的一部分,无可摆脱。
从1980年代开始,他开始搜集资料,决意梳理先人开发南海的血路历程,为祖辈立传。彼时,他是琼海市电视台的一名临时工,这项工作没有取得政府的支持,他只得自掏腰包。
那些健在的老船长和老渔民相信了他工作的价值,开始娓娓道来。没有摄录器材,郑庆扬逐字记录。20年后,他先后出版了三本专著。
潭门贫瘠,每人仅有两分地。南海就成了他们的“存折”。
据郑庆扬考证。在遥远的过去,潭门镇的渔民就闯荡南洋谋生,他们驾驶帆船漂流出海,远赴西沙和南沙“站峙”。“站”,在潭门方言中表示驻扎或者居住的意思,“峙”,当地俗称岛屿。“站峙”,就是指渔民在西南沙的岛屿上长期居住。这一点得到了西方国家的证实。
1868年,英国出版的《中国海指南》(C hinaseadirectory)记载:南沙群岛有“海南渔民,以捕取海参,贝壳为活,各岛都有其足迹,亦有久居礁间者,海南每岁有小船驶往岛上。携米粮及其它必需品,与渔民交换参贝。船于每年十二月或一月离南海,至第一次西南风起时返。”
1933年日本三好和松尾到南沙调查时看到北子岛有中国人2名、南子岛有中国人3名住在那里。日本《新南群岛概况》记载,中业岛有渔民“栽种之甘薯”,“昔时有中华民国渔民居住于此岛,并种植椰子、木瓜、蕃薯和蔬菜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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