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跟解放军关系:没必要解释这个身份
主持人:您以前在军队里面,现在离开了,这让大家了解很清楚,你跟华为现在跟中国政府,跟解放军没有任何的关联吗?
任正非:我当兵是具有一定的偶然性。这个偶然性就是中国由于解决不了人们穿衣服的问题。因为我们那个时候大家可能不清楚那个时代,我们作为孩子时代,长身体的时代,我们没有衣服穿,那个时候发布票,就发一尺七寸。不是公尺,市尺,你说这个布能做衣服?短裤都做不了,只能补衣服,因此国家领导人也很操心,说能不能搞一点化纤,给每个人做一件衣服。
所以中国就在法国引进了一套化纤设备放到了辽阳,准备生产化纤,给全中国的人民都做的确凉的衣服。这个时候整个国家就没有人愿意到这种荒凉的地方施工,文革都乱了,中央没有办法,就只好调部队去施工,部队就没有技术人员。那个时候技术人员很臭,我们都属于臭老九,然后经上头批准准备让一些有大学文化程度的人,如我,到施工部队去学习,把这些设备建设好。
我们就是在那个时候走入了这个部队,而且我们认为比我们不走进部队的要好,哪怕那个地方很艰苦,没吃的。但是我觉得,也是挺好的。我们军区建设完这个工厂,正好国家就开放改革了。国家开放改革了就不需要这么多军人,国家率先就把我们砍掉了,以前修铁路的也是兵,一刀就砍掉了,从我们那个时候还是很舍不得离开的。但是中央给我们保证,你们的政治、经济待遇不变。我们想这样好,我们还拿了100多块钱。
后来到深圳我们才发现打工妹都200多块钱了,我们才100多块钱,这个待遇就白拿了,我们就要求跟深圳的工资一样,就开始融入这个社会了。
融入这个社会最大的特点就是我们不懂市场经济,很难很难融进去,好像在市场化的边缘里面转来转去。那么,一定会转不好的。转不好一定要承担责任的,这个时候我们才知道,当官是一种责任,轻易别去当,就没当好,就是这么一个过程。
我们现在是一个中国公司,我们肯定是拥护中国工厂的,肯定会热爱自己祖国的,但是我们不会危害别的任何国家。我们在全世界都是遵守法律的。第二个,我们也有道德遵从委员会,大家的道德要遵从这些国家的规则,我们在全世界发展的态势是很好的。
外界想你们这个公司干的这么好,别人都没干好,你们一定有背景。美国想,你们走出来,你们代表社会主义吧,你们在进攻。中国想,你们都是个人有股票,你们算不算资本主义萌芽?你说我们应该算哪一种?我自己今天也说不清楚,我们公司的性质属于什么性质?我们有八万多股东全是员工,没有一个非员工。我的股票最多,1.4%,没有比我更大的。所以这个东西来说,可能有些方面有误解,国内也会有误解,国外也会有误解,但是我认为只要我们坚持努力,身份最后总会被证明的,没有必要解释这个身份,最后放弃了生产、放弃了销售,放弃了赚钱,那我们怎么活下去?
谈窃听指控:华为就是做自来水管道铁皮的能做啥
主持人:你不会让中国政府用你的那些电器网络听他们的秘密,听美国的秘密?
任正非:这个网络分成两种,一种就是自来水的管道,自来水管道只管送水的。一个是水到锅里可以炒菜,我们公司所做的是管道的铁皮,管道里面走的水,是运营商和互联网在走,搜索来搜索去是互联网在搜索,我搜他的信息干什么?谁给我钱?我负责就是做管道的铁皮,铁皮能做啥事?特别傻乎乎的,华为也是傻乎乎的。
谈美国市场困难:最大敌人是我们自己
主持人:美国是给你比较困难一个市场,你认为公平吗?而且你可能会离开美国市场吗?
任正非:这一点我从来就没有认为美国对我们不好,不公平。我从来不这么认为,美国国家200年来,从一个很弱小的状况变成世界第一大国。他就是开放,华为要向他学习就是开放,用广阔的心胸融入这个世界,这样的话才会有未来。
那么我们认为华为现在在世界上所处的地位,我们不是把谁当成竞争对手和谁竞争,我们都是朋友。我刚才在咖啡厅里面还给很多世界顶级的,别人叫做对手或者叫做朋友,我们好好的握手,还讲了非常多有趣的话。
我们认为未来信息社会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社会,我们一定要供这些公司共同确定信息未来的思想结构是什么,理论结构是什么,系统结构是什么。我们怎么来共同为世界提供服务,这一点我们的目标是没有把任何人当成敌人的,我们只是想共同来创建这个世界。
我们比喻说,西瓜切成八块,我只要一块,我跟日本说,我绝对不会无理的,我就是搞数学逻辑。日本公司就放心了,他的一些材料技术,我不会出现泄密。比如说氮化镓,我永远不会搞氮化镓。我跟微软也说了,我永远不会搞搜索,他也放心了。因此我们在国际分工中我们做一点点事,我们以后也只能做一点点事,从这一点来说,我们从来没有感到有多大压力,我的压力就是发展太快了,赚的钱太多了。怎么解决对外分配、对内分配的矛盾问题,我觉得是最难的问题。
第二点,我认为美国在电子信息这个技术上,过去是绝对的强势。而且,未来几十年美国还会是相对的优势。华为这个小草,不可能改变时代列车的轨道,但是我们小草在努力的成长,我们也希望把自己脱胎换骨,从草变成小树苗,我们正在向西方学习各种管理的东西,正在改变自己,我们的改变有没有可能成功呢?还看我们自己。
所以,我们真正碰到的最大敌人不是别人,就是我们自己。我就举个例子,我不知道他们想不想听。
我讲讲我们这次宽恕那些事情。比如说我们要用五年的时间实现账实相符,账和实际是相符的。但是我们现在做不到。所以我们去年12月31日,赦免大家坦白从宽,凡是业务上做假都坦白从宽,我们坦白的人是四千到五千人。四千到五千人,是什么人?小兵没有他的份儿,小兵想坦白他有啥,都不能做这个结构。就是说我们内部的治理结构还是有非常多的工作要走。
第二个问题就是贪腐现象也同样存在,不是民营企业就没有贪腐现象。但是也不能因为贪腐就不发展,我们也不能发展就永远贪腐。
第三,我们已经把自己聚焦到只做小小一点事情上来了,小小的事情是什么?我们的管理能力开始上升了,我们大概处于这么一个结构状况。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