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德刚分析说,这是因为人们的心态已从最初的恐慌变成坦然。“人们开始接受这场灾难,让自己去适应相对舒服的灾难中的生活。而这一切,足以让人们酝酿出更高的情欲,需要比平时更经常地开闸泄洪。”
2003年对于中国性趣用品的销售来说,可谓是爆炸的一年。在北京情趣用品界工作过十几年的朱玲女士回忆,2003年,她所供职门店的营业额比2002年增加了5倍以上。业内的同行也基本有同样的反馈。
2003年另一个推动中国情趣用品行业发展的大事,是政策的开放。
2003年8月28日,国家食品药品监督局发布《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关于仿真式性辅助器具不作为医疗器具管理的通知》。从此,国家对中国的性用品放松管理,不再是特殊商品,无需前置审批。
政策改变了行业的生态。从2003年起,中国的情趣行业,迎来了迅速发展的十年。据统计,截至2012年,全国约有500个生产性用品的工厂,超过20万家情趣用品商店。
根据多位业内人士和专家的估算,截至2012年,中国的情趣用品市场总额在数百亿到一千亿之间。性学家李银河则公开估算,全世界70%的性玩具产自中国。
事实上,情趣用品的历史可以追溯到20年前。1993年,一位叫吴伟的温州商人拿到了国内第一张关于生产性玩具的批文。此前,他刚刚成立了名为“亚当夏娃”的中国第一家情趣用品商店。
2002年,美国《时代》周刊报道了吴伟家族的故事,称吴伟的公司已跻身世界同行业前十名,并赞誉吴伟为“中国的性玩具大亨”。
十年之后,这位特殊的“中国大亨”在受访时,这样形容行业爆发的原因:“人需要性工具,就像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一样平常。
深圳的一家性玩具生产工厂工人在加工制造成人用品。图/大河网
“丢不起这个人”
在高速发展之外,这些特殊的从业者,仿佛生活在阴影之中。偏见与尴尬如影随形。
朱玲是北京一家情趣用品商店的店长。很多去情趣店找工作的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孩。面试时,必不可少的一个问题是:“你有男朋友吗?”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你是处女吗?你有固定的性生活吗?”
朱玲回忆,几年前,曾有求职的女大学生投诉,说公司面试涉嫌性骚扰。这让她很无奈:“毕竟,让一个没有性经验的女孩儿来做情趣用品销售,对她个人来说,非常尴尬。对公司来说,简直是灾难。”
朱玲在店里负责培训。每当有新员工入职时,她总要向她们重复同一番话:“我们这个行业未来的发展是光明的,我们将可以正大光明地行走于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度,告诉他们我们的职业。无论什么样的客人,在我们店里,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我们要让他们不再羞于启齿……”
灌输了这些概念之后,朱玲才会跟新员工谈到工作内容和销售提成的问题。
事实并不像朱玲讲的那么美好。生于1990年的店员刘莉回忆,她每次去上班的时候,身旁的路人总是眼神暧昧地看着她,神情似笑非笑,“好像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刘莉几乎每周都会遇到这样的客人——他们要么在销售员身上揩油,要么用语言羞辱她们,比如:“既然按摩棒这么好用。那你们晚上没人的时候,会不会偷偷的用啊?”
依照店里培训,针对这些问题的统一回答是:“抱歉先生,我们只谈工作,不涉及个人问题。”
蔺德刚也经历过种种尴尬。春水堂刚刚成立时,一个老大爷到店里收废品。一屋子充气娃娃和按摩棒看得他瞠目结舌。
出门时,老大爷回头看了看蔺德刚,轻声劝说:“小伙子,要点儿强。你这么年轻,干点儿啥还养活不了自己呀……”
看蔺德刚单身,一个女性朋友带闺蜜跟他喝茶。事后,这个女性朋友告诉她, 如果蔺德刚不是做这个行业的,就把闺蜜介绍给自己了。
几年后,春水堂刚刚走上正轨。在酒吧喝酒时,蔺德刚的朋友带了一个30多岁的女伴,在国外学物理,刚刚留学归来。蔺德天真的以为:这回终于能见到一个可以接受自己职业的人了。
然而,当知道蔺德刚毕业于南开大学物理系,却开了一家情趣用品店时,她情绪激动地说:“你以后别说你是南开大学毕业的,也别说你是学物理的,我们丢不起这个人!”
创业之初,一个40岁的女人到春水堂办事,看完仓库里的存货,她临走时对蔺德刚说:“你的女人该多幸福呀!”蔺德刚至今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褒还是贬。
北京大学性与性别研究所所长方刚认为,对情趣行业,是基于深层的文化背景:对性的娱乐价值的否定。在中国传统观念的定义中,性应该是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状态。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