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犹豫,他把大佬的嘴唇踹裂了一道口子。随后,整个监舍躁动起来。李家春寡不敌众,他被犯人们扒光了衣服,受尽凌辱。
骚乱惊动了狱警。在接受调查的时候,李家春供述了自己遭遇性侵的经历。可在那个年代,普通的号房里连监控还没有普及,那些负责站夜岗的犯人,更是大佬的“自己人”。同监舍的犯人们在接受狱警的盘问时,皆是一脸无知地摇头。他们都说,自己只看见李家春踹人。
简单的“审查”之后,狱警就给李家春戴上了手铐,把他送进了高危监区。
4
高危监区集中了监狱里所有的“刺头”。他们或是抗拒劳动,或是逞凶斗狠,或是自伤自残……当然,还有一部分是像李家春这样 “不会来事儿”的新犯。
进了高危监区的犯人,都是不合格的,他们会受到更加严厉的看管和惩罚。
每天,犯人们都要面壁思过,反复背诵、朗读《服刑人员行为规范》、《忏悔诗》,还要围着400m的操场跑10圈,从事更加繁重的生产劳动……
这样的日子,李家春是在受不了。越狱当然是不可能的——高墙电网外和岗楼里荷枪实弹的武警,捻断了他的幻想。于是,他想到了死。
李家春曾自杀过两次。第一次,他趁犯人们熟睡之际,用裤管把自己悬在了监舍钢制的晾衣杆上,但向来偷懒的夜岗,那晚却心血来潮,在过道里来回巡查。他看见监舍的水房里有一双悬在半空中,打晃的脚,于是就迅速喊醒了大家,救下了李家春。
在监狱里,自杀属于重大违规违纪的行为,会被严惩。于是,自杀未遂的李家春被固定在一块床板上,三天不得动弹。每天,他被喂三顿流食,屎尿屙了一裤裆。
第二次自杀,李家春学聪明了。他偷偷磨尖了一把牙刷柄,企图在大家睡觉的时候,躲在被窝里戳破自己的动脉。可是,监狱里配发的牙刷都是劣质的塑料制品,他一番折腾,牙刷柄断成了两截,鲜血淌到下铺犯人的脸上,他还是没死成。
重回高危监区,警方加大了对李家春日常行为的监督和管制。但犯人这么多,狱警根本就顾不过来。
而此时的李家春,已经找到了对抗改造的办法。当他不想完成每天绕着操场跑十圈的体罚的时候,就在操场上找一块砖头,把自己的大脚趾砸得外翻九十度。然后,他就被送到医院监区,躺了一段时间。
伤愈后,再次回到高危监区,他不想每天随队出工劳动,就把自己的左手压到床板下,一小截骨头被生折了出来……
吃惯了医院监区每天两个鸡蛋的加餐后,李家春开始嫌弃常规饮食过于寡淡。绝食的李家春最终被送到禁闭室接受强灌流食,事后,他偷偷地从墙面掰下一片锋利的瓷砖碎片,照着肚子就割开了一道长口子。
在缝针治疗的时候,医生护士对这个屡次自残的犯人态度恶劣,李家春心生怒气,当即把缝好伤口用手撕扯开,嚷嚷着,“再缝一遍!”
2000年初,省监狱系统走在了创建现代化文明监狱的前沿,上级对在押犯人的人身安全越来越重视。李家春一系列的“耍改造”的行为,让分管的领导们很是头疼。
“李家春痛感迟钝,监狱里已经没有任何惩罚能镇住他了。”
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为了让这个有着严重自虐倾向的犯人平静安稳地接受余下的改造,高危监区的领导几经讨论,终于决定:解除李家春的特控处理,下分到普通监区。
但是,整个监狱,20几个监区,没有一个监区长愿意接受这个犯人。在大形势下,犯人任何的非正常伤亡事件,都可能会导致狱警被追责。李家春的存在,无疑是一颗“定时炸弹”。
无奈,领导最终在高危监区给他提供了一个轻松的站门岗的改造岗位,每个月他还可以拿到改造奖励8分。李家春不用再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了,可以坐等减刑。
领导们也都期盼着,能提早合法地送走这尊“活菩萨”。
5
我当时所在的文教监区是一个特别小的单位,没有单独的监房。所以文教监区的犯人们只能寄住在直属监区的各个分部。我被分到了高危监区。
李家春是个狠角色,在高危监区里是人尽皆知,我搬进去不久就明白了这一点,平日里对他敬而远之,尽量保持距离。
但当我听说他那些疯狂自残的“事迹”之后,又忍不住好奇心。就好比一个人告诉我,他挨了一枪,我就忍不住想要看看他的枪疤。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