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盛梦露 林子桢 宋宇航 发自北京 特约记者 王梓村 发自澳大利亚)马来西亚航空MH370航班已经消失整整两年。根据国际航空领域的“蒙特利尔公约”,2016年3月8日是乘客家属向承运方马航兴诉的最后期限。
3月4日,15名失联乘客家属向北京铁路运输法院递交了诉状和相关材料,将MH370当年的承运人马来西亚航空系统有限公司(俗称“老马航”),及其去年重组后的马来西亚航空有限公司(俗称“新马航”),以及马航的保险公司告上中国法庭。他们不是第一批做出这个选择的家属,另一名中国乘客家属的起诉已在2月26日立案;3月7日上午,又有12名MH370失联乘客的家属在北京集体递交诉状。数名马来西亚乘客家属此前已在马来西亚和澳大利亚提起诉讼。
2016年3月7日上午,12位MH370失联乘客的家属向北京铁路运输法院递交了诉状和相关材料。 万家/财新记者
当年的马航已经在2015年9月被马来西亚政府重组为“新马航”,这家遭遇MH370失联和MH17被击落两起诡异事件的航空公司,努力想从打击中恢复元气。但也让乘客家属的诉讼和索偿变得更加复杂。
这些家庭现在的心中所念并非赔偿。诉请金额的九成,他们都准备放进对MH370的搜索和救援基金。他们想要的是接着搜寻,不计成本地找到家人的下落。
恍惚间两年过去了,时间对我们来说过得太快,对她们,则太慢。
回到过去
下班,王玲一个人开车回家。一居室的房子,她需要花很多力气走进客厅,随即陷入沙发里。墙上的钟滴答地走,天渐渐黑下来。
28岁的北京人王玲开始习惯这种生活。四个月前,她刚刚尝试回到原来的轨迹。在那之前,只要坐到沙发上,眼泪是止不住的,“现在不会了”。想念丈夫时,她会拿出手机,播放丈夫唱的歌,他的声音就会填满空荡荡的屋子。
她还学会了开车。一次,和别人的车刮擦,面对手足无措的王玲,对方失去耐性,问了一句“你老公呢?”一时间,王玲竟哭得说不出话来。
王玲的老公在一架失踪的飞机上,MH370。2014年3月8日凌晨,这架从马来西亚首都吉隆坡飞往北京的飞机在起飞38分钟后失踪。两年过去,唯一的线索是在万里之外的法属留尼汪岛上发现的一块襟副翼,以及两片近日刚刚发现的残骸——至今还未被确凿地证明属于MH370。MH370上一共 239位乘客,有154名中国人,153个中国籍,一个美国籍。
飞机和乘客在哪里?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两年来,没有答案,毫无头绪。
如何解释自己的遭遇?王玲陷入一种困境——她希望能找到飞机获得真相;而一旦找到,她将不得不面对的,极可能是空难的结局。
“没有人知道这两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我也不知道。”王玲说她的内心变得强大了,曾经那个多愁善感的女孩已不在了。她的黑眼圈大片地裸露,未施粉黛。
她和丈夫相识于九年前,丈夫大她四岁,是甘肃人,他们同一个月进入一家公司工作。“他说,他是从千里之外来和我认识的。”结婚后,王玲和丈夫出门永远是丈夫开车,回到家,王玲会躺在丈夫怀里,一起在沙发上看电视。
马航事件后,王玲与朋友、家人住了一年半,2015年10月,她回到曾经的家和公司——“因为有他的影子”。
两年里,马航曾三次试图宣布MH370失事,乘客无一生还。
2015年1月29日,远在甘肃,王玲丈夫的老家,政府人员上门告知他的父母,MH370已被定性为失事。一小时后,王玲丈夫的父亲去世了。
根据中国民法规定,类似的突发事件,只有在两年后,才能由家属启动宣告涉事者死亡。
所以,王玲选择了另一种解释——人还活着,但不知身在何处。王玲滑开手里的iPhone4,屏幕桌面上,她搂着丈夫,两人穿着粉色情侣装。每天,她会给丈夫的手机打一个电话。
“万一有一天通了呢?”她说。
和几乎所有的家属一样,王玲认为,事发至今,有太多的疑点没有被解释,没有证据能说明她的丈夫失去了生命。两年间,她接受了很多媒体采访,但渐渐感到没有用,“没有把家属质疑的声音传递出去”。
像王玲一样等待机上爱人消息的家属,有四十多位,以妻子居多。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