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腕行政
仇和的能力确实很强,短短十年,在原来的江苏“北大荒”修路铺桥,招商引资,经济得到了迅速的发展,虽然在江苏十三市内,宿迁经济发展仍排末尾,却是中国百强县市。
在发展背后,是人们对仇和“人治而不法治”的强烈争议。宿迁内部人员介绍,仇和是人治时代的标志性人物,他的一些做法和政策,都带有领导的强权色彩。
如仇和曾看见一位妇女翻护栏,跟在后面将人追到了厕所,并在电视上通报,曝光个人照片。“但这些都是违反人权的”。再比如在宿迁开会,第一排就是迟到席,迟到了就没有资格正常坐,必须坐在最前面。
而在担任沭阳县委书记时,仇和曾要求进行小城镇建设,在道路两旁修建整齐划一的两层小楼房,外贴白色瓷砖。如今这些楼房已经变得老旧,但在20年前,拿出几万块钱建楼房,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却未得到政府任何补偿。
在沭阳县官墩乡,村民李建国(化名)还记得当时房子被强拆的场景。他介绍,离马路比较近的住户。要把房子拆了重新建,且要整齐划一,若不愿意拆,推土机先将厨房推掉,然后到主房、厕所、猪圈。“如果自己拆,还能保证完整的砖块,推土机推掉,砖就碎了。”
李建国的两层楼房在当时花了5万块钱,“全是借来的,建房子时,就拿塑料布搭棚子住”。
而之前多次见诸于媒体的,为了集资修路,扣每个财政供养人员的工资,甚至是离退休干部的工资,将所有公立医院全部卖掉,一夜之间所有有编制的职工,变成了私营企业员工……这些举措都无不带着强烈的个人色彩。
仇和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中国必须用五十年时间走完西方三百年的道路, 只能走压缩饼干的道路。”
仇和推进的一系列改革,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他也有压力很大的时候。知情人士称,仇和主政宿迁时期,压力很大时,会在夜深人静前往宿迁凤凰岭公墓,在那里呆上几个小时,寻找自信、勇气和胆量。
我到昆明工作,人地两疏,和大家无亲无故;从未共事过,与大家无恨无怨;只身一人,无牵无挂;所以,工作一定能无恃无畏。
——仇和
2015年3月15日,中纪委网站发布消息,云南省委副书记仇和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组织调查。宣告这位曾经的明星官员的政治生涯,就此落幕。
“仇和树”诟病
仇氏管理
事实上,对公务员队伍的整肃,并不是仇和在昆明首创,而是从宿迁直接移植过来的“仇氏经验”。至今,仇和的某些管理方式仍在宿迁延续。
宿迁当地公务员告诉长江商报记者,仇和对纪律要求尤其严格,在宿迁历史上绝无仅有。
以前开会大家都很懒散,自他主政后,开会有纪委的人拿着摄像机偷拍,有没有人玩手机、看报纸、打瞌睡、迟到早退,或是出去抽烟,多长时间才回来,有无人缺席。待会议结束,主持会议的领导会当场公布,“第几排第几位,哪个单位的谁”会讲得很清楚,且被点名的人三天内必须到纪委说明情况。直到如今,宿迁开会依然如此。
同时,还设有行风检查员,检查员会不定期到各单位抽查,拿小摄像机去拍工作人员工作时间有没有上网、看电视、玩手机。
当地一公务员对长江商报记者说,宿迁建市不久,急需发展,仇和推行招商引资,要求干部“工作时间抓招商,业余时间抓工作”。负责招商的干部要提前交保证金,若未完成任务,保证金拿不回来,还会被降级、待岗。
有亲历过招商引资的知情人士称,自己曾被派出去一年时间,在外地租房子,自己买菜做饭,没有车,一家家企业跑,“很辛苦”。而自己在单位的工作交给别人,一个单位大约有两个人专职负责招商。
仇和还鼓励干部离岗创业。“他认为干部太多,思想僵化,搞经济的太少”,上述知情人士称,任何干部都可以提出申请,出去创业、做生意或者是打工,且不限地域。随后便鼓励全民创业,干部带着群众去做。“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时,很多老一辈干部都无法接受。”
在2002年,仇和还做了一件让众人惊愕的事情,面向全国公开选拔干部。不管是工人、白领、普通办事员都可以来考,考试通过,提拔为干部。“在我身边就有很多考试提拔起来的干部。”上述当地公务员说。
民生败笔
河水治污与拆防盗笼,是仇和主政昆明的两个民生大手笔,然而效果却大相径庭。
3月16日,家住昆明盘龙江边民胜家园的李女士,看着家门口盘龙江里的一湾清水,想到了仇和的好。
她说,早几年,盘龙江是一潭死水,一到气温升高,周边臭味弥漫,一年到头蚊虫飞舞。自从仇和主政昆明之后,注意到流经昆明城区的36条河水污染的情况。他要求36名市级干部担任“河长”,由各河道流经县区的主要领导担任“段长”,对各条河道均做到分段监控、分段管理、分段考核、分段问责,这就是仇和推行的 “河长责任制”,而他也曾经“卷起裤腿站在盘龙江里,踩着又脏又臭的黑泥挥舞铁锹劳动”。在仇和的强力推进之下,短时间内,这些河水的水质开始变好了。
正当昆明市民感觉他们的这个市委书记除了拆房子,还会实实在在关注民生时,仇和迎来了在当地市民中最大的一次信任危机。
2009年底,昆明市发出通知,要求在全市范围内拆除居民家的防盗笼,而首当其冲的又是公务员队伍,要求全市的公务员家庭限期拆除家中的防盗笼,否则就要被问责。
昆明出现外挑式防盗笼是在上世纪80年代,防盗笼的出现,拓展了人们的家庭生活空间,让有限的住房变得相对大些;最重要的当然是基于安全考虑,可在一定程度上挡住盗贼入室偷盗,维护自身的生命财产安全。
当地一位警察说,当时很多公务员对这种做法愤愤不平,但又都敢怒不敢言。“公务员大多数都是普通家庭,住的老旧小区,一旦拆除了防盗笼,家里的安全无法保障。”
最终,在僵持了很长时间之后,这位警察家的防盗笼还是被拆了,“不拆就要问责,谁还敢不拆。”
到了要拆除普通市民家庭的防盗笼时,这一项措施变得阻力重重。最终,原本准备全面实施的政策慢慢演变成拆除主干道两旁,又到临街两边。最终,只有迫于压力的公务员队伍拆了。
“仇和树”诟病
在昆明的4年,仇和将自己当初所学的植物保护专业发挥到了极致。
早在江苏沭阳任职期间,他就在当地强力推行种树,到了昆明之后,他又延续这一做法。
在昆明市内很多主干道上,仇和下令在已有两排行道树的基础上,再补种一行树木。原本并不宽敞的人行道,又被小树一分为二,拥挤不堪。那一段时间,昆明市民感觉昆明的道路就不停在开挖,以仇和这种方式种下的树也被外界称为“仇和树”。
戏谑的是,仇和离任之后,张田欣接任昆明市委书记,他爱好种花,要将昆明打造成“一街一景”“四时飞花”“无处不飞花”的花园城市。
于是,昆明市民又看到原本道路两旁的树被拔掉,种上各种各样的花。一首顺口溜在手机短信上传开:春城是我家,得闲都来挖,大街有宝藏,围挡要种啥?拔掉仇和树,种上田欣花。
2014年7月12日,新华社发布消息,张田欣因涉嫌违纪,近日中央已免去其中共云南省委常委、委员职务。
植保专业出身的仇和,在昆明推行绿化植树本无不妥,让人诟病的是这些绿化树的来源。杨维骏指出,云南本就是森林王国,而绿化树竟然都从江浙一带千里迢迢运来,实在让人不解。
当地一位不愿具名的官员对长江商报记者说,且不说江浙一带的树种能否适应云南的气候,这些树从千里之外运来昆明,仅路费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很难让人不怀疑其中的问题。
吊车司机李师傅承认自己是仇和推行种树的受益者。前几年,他承接了当地高海公路的树木种植工程。李师傅介绍,这个工程他前后做了一年,据了解,他所负责种的榕树从江苏运来,算上各种成本只有350元/株,而昆明市为此付出的却是900元/株。但是,花大价钱运来的树木,2013年昆明市一场大雪,这些树全部死了。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