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打扑克的人群忽然爆发出哄闹声,大概是哪个输了不肯受罚,激起众怒,于是演变成一场狂野的“叠人山”游戏,两个中年汉趁机抱住水娥等几个大姑娘的腰肢,在她们胸口乱摸一通,惹得她们尖声怪叫:“要死啦!贼坯!……”一个个脸孔胀得绯红,却不生气,反而闹得更疯。我向来看不惯这种恶作剧式的玩笑,城里来的女孩反而比乡下姑娘古板。
但久而久之,却对她们有了理解的同情:姑娘好比一朵花,花是很容易凋零的,成天拴在生产队里,就那么点空间,日复一日,再娇美的花也会在不知不觉中谢去,谢了也没人当回事,只有姑娘自己心知。这样的情形教人如何不伤悲,教人如何不焦虑?出格的玩闹不正是女孩心中苦闷的渲泄吗?
呆久了才发现,那时乡下的男女关系其实是很乱的,几乎每一对夫妇都有各自的相好,相互间心知肚明,互不干涉。队里有个叫土钱的光棍,还是地主的后代,人长得清秀,穿着也干净,成了不少妇女的“公众情人”,和大队支书的夫人也搭上了。而那个时代,唯独这种事情可以超越阶级路线,居然大队支书从来没有难为他。原因很简单,支书和夫人年纪差距大,惧内,只好听之任之。好在支书自己在外也好这一口,甚至是“老少通吃”,也没让自己吃亏。后来土钱与一位年轻寡妇好上了,结了婚,为此,有一段时间,包括支书夫人在内的不少女人对那寡妇没少讽刺挖苦的刻薄之语。
生产队这种集体组织,既提供了社员群众拌嘴相骂争风吃醋难解难分的场合,也为那些结交私情的男女提供了接触、调情、野合的机会和便利。现在回想起来,假若当时没有这种野性聚合、放纵的机会,没有这种欲望渲泄产生的愉悦和快感,要打发那种严酷、枯燥而漫长的日子,情况肯定会严重得多。
而我的洁身自好有时也会招来误解。队里有位中年男子,读过一年初中,与周围土生土长的农民合不来,却专喜找插队知青闲聊,一说就是国际新闻国家大事等不着边际的事。起初我对他还有几分好感,以为他善解人意,行为不粗鲁。有一次在田里干活,不知为什么,他老婆跟他吵起嘴来,吵着吵着,那女人抢到我面前,点点戳戳,指桑骂槐,说我是什么“狐狸精”,把她老公迷住了,直气得我浑身发抖,话不成声;而当她老婆如此侮辱我时,他这男人却蹲在一边,一声不吭!从此,再懒得理他。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