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私塾,完全成了问题少年学堂。”堂主们都认为,这影响了读经教学的效果,他们抱怨道,管理问题少年,吃力不讨好,耗费了大量精力。
“我感觉是那一年的私塾产生的阴影,太压抑了,长大了才要发泄出来。”2014年,当崔小萌再次来到鹿鸣学堂,她感到这种压抑的氛围依然存在,她的同学们,那些13岁以上的大孩子,显得都有些沉郁。
学堂实行封闭式寄宿制管理,不能看电视,不能用电脑,不能用手机,也不准随便出入。目的是为了将学生隔离于社会的“污染”之外,好让他们“一心只读圣贤书”。
但崔小萌说,每天读完七八个小时的经书后,那些大孩子,也会偷偷地抽烟,跑出去上网吧,或者打架谈恋爱。每天读诵圣人的教诲,并没将他们变成谦谦君子。“有的比我在学校认识的坏学生还要坏。”她想了想,接着补充,“是那种阴阴的坏。”
崔小萌来到学堂的时候,堂主的女儿在读经十年后,已经被送到了北京,进入王财贵开办的文礼书院。
“十年读经,十年解经”,王财贵为读经的孩子构想了一个超过二十年的学业过程,先用十年时间记诵中外经典,再用十年时间加以意义的理解。
“这也是为私塾的孩子找了条出路。”一位堂主说。
2012年9月28日,书院在北京正式成立,这所私塾路上的清华北大,面向全国招生,标准可谓严苛,“能背诵经典三十万字(中文二十万,外文十万)以上”。
“我的女儿背完了二十万字,”孟丹梅说,“是作为陪读生进去学习的。”
但一位同学告诉崔小萌,孟老师的女儿曾经说过,她其实想当明星。
一直到今年,书院才有两个学生真正达到了背诵三十万字的要求,一位还来自台湾。
“我觉得这显然不合理,现在我们国内最有学问的学者,是古典学者,也没有人能背诵三十万字。”徐梓对此不以为然。
但这个标准却实实在在改变了崔小萌和她的同学们的生活。
原先,对于背诵,学堂并没有严格的要求,现在则有了“包本”的制度,所有学生,都要求将某本经典读诵百遍后,进行“包本”,也就是一次性背诵,同时录像,作为以后进入文礼书院的证据。那些原本几年前就背完了的学生,由于没录像,背了也不作数,重背时,又早忘得一干二净,狼狈不堪。
这成了一种变相的考核,学生和老师,围绕着“进书院”开始紧张地运转,一堂读经课的时间也从六十分钟增加到了一百分钟。
“读经的学生,不上书院是没前途的。”老师们这么动员他们。
“多一个上书院,学堂的名气就大很多,方便招生赚钱。”崔小萌说,一个学生一年的学费是五万块。
“我不想上书院。”崔小萌的同学刘灵(化名)也和她在同一天退学了,“但我一说完,老师脸就沉了下来。”刘灵想学中医,老师告诉她,中医是聪明人学的。
“这不成了另外一种应试教育吗?”崔小萌本想离开体制学校,没想到又进了另一所—“读经学校”。
唵嘛呢叭咪吽
“就像六字真言,不能因为你念了没用,就怪罪菩萨。”
2013年底的时候,凌龙的学堂还只有两个学生。到了今年夏天,他的学生就有了十多个。其中七八个都来自张中和的学堂。
凌龙曾经是张中和学堂的读经老师,2012年,他开办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凌龙学堂。
在梧桐山,发生的第一场变革是放假。“原来学堂不放假,没有暑假,也没有周末,一个月半个月放一次。”不放假的原因,一是防止学生受到家庭、社会的“污染”,二是害怕学生放假了就不来了。
这种精神上的紧张情绪在梧桐山贯穿多年,无论学生还是老师,都被这种马拉松式的“无休状态”折磨。
“我的学堂从一开始就要过周末,学生和老师都要休息。”凌龙今年35岁,他曾经是一名健身教练,现在不介意做出改变。
“很多学堂是被理念困住了”。
2012年,一种新的教学方法传入了梧桐山,针对读经多年还不认字的情况,要教私塾的孩子先认字,再读经。这在私塾的堂主们之间引发了激烈的争论。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