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我笑,但我怎么笑都不自然。他说,“你这表情不行啊,看上去像是恐怖分子的人质。”
他眉头一皱,要我跟着他大喊Sex(性)——中国人拍照的时候喜欢大喊茄子,美国佬喜欢大喊Sex。
可我的喉咙就好像卡着一根鱼刺,怎么也放不开嗓门。我喊了几次,他不断摇头。
“再大声一点。”
“再自然一点。”
就这样,在Tom的指挥下,我深情地喊了十几次Sex。最后,他挑出一张勉强凑合照片,恨铁不成钢地对我说,“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我如释重负,总算可以说再见了。
7
正当我插入钥匙,匆忙启动的时候,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说:“你等一下。”然后,他一溜烟跑回房间。
“又出了什么状况?”我嘟囔着,很不耐烦地等了三五分钟后,他才急匆匆地提着一个白色塑料袋从家里跑了出来。
“给你,路上吃。”他把那袋子塞给我。
我打开一看:三包威斯康星奶酪、两瓶可乐、一包薯片、一罐熏鱼、一件“绿湾包装工”橄榄球队的T恤……原来,他是回去里给我准备礼物。
在后视镜里,我看到他站在路口,向我挥手,我也挥手,示意他先回去。但他不走,坚持要目送我离开。那一刹那,一种隐隐的内疚涌上心头。他如此热情友善,可我非但没有心怀感激,还对他种种单纯好客的举动不断地产生嫌弃和怀疑。
也许是战场上的刺激和生活上的不如意,让他脾气有些急躁;也许是被妻子和社会抛弃,让他变得有些古怪。除此之外他还算一个热心肠的好人,而我却唯恐避之不及。
在慢慢的自责中,我犹犹豫豫地踩下油门,开车上路,我一边缓慢行驶,一边看后视镜里的Tom,直到他那孤独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时至今日,每当我想起他,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那“孤独的身影”。虽然我和他只有一面之缘,也根本谈不上什么朋友,但我还是真心希望他能安度余生。
我和Tom的合影,表情略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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