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住在相对好一点的公寓里。不过当我和她呆在一起的时候,她好几次去医院接受放疗——她有宫颈癌。据我所知,在中国没有正式工作的人没有很好的社会保险和福利,她需要她男朋友的接济。
至于我弟弟吴超,我父母离婚似乎对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当我在中国见到他时,他很少说话,经常看着地板。他不喜欢出去和朋友逛逛。在学校,吴超的成绩也不太好,我妈妈说他沉迷于电脑游戏。我妈妈和弟弟之间也有着某种隔阂,当我和他们呆在一起是,总是能听到母亲对着他嚷嚷这嚷嚷那。有一次,我妈妈的话刺伤了他,我弟弟跑着离开家,躲进了夜幕中。妈妈似乎是说,“如果你再不听话,我宁可你姐姐回来。我更愿意养她,而不是你。”
妈妈说她知道这样会伤害吴超,但是着能让她感到好受一点——这也能让她对我的愧疚少一点。
在我养父养母从孤儿院带走我后在宾馆里拍的视频中,我不停的大哭大闹。那时候我大约五岁,看起来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并且脾气也很差。我会咬人,然后把食物吐的一地都是,我的养父养母都一度怀疑收养我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在晚上我也会做恐怖的噩梦:我看见我心爱的人被杀。
比尔和温迪·马德是他们的名字,他们有五个孩子,三个收养自中国,两个收养自越南。在新家庭的帮助下,我渐渐融入了美国的生活。他们并不富裕,但是过得也不错。我养父在消防局工作,我养母在一家美容院工作,后来他们在eBay上开了家店卖玩具和收藏品。我们住在西雅图郊区一个有6间卧室的房子里,院子里有游泳池和秋千,从我们家到西雅图机场只有五分钟的路程。
小的时候曾经有个医生预言我学习成绩不会太好,因为我被确诊有注意力不集中症,不过后来我让这个预言落空了。18岁的时候我从高中毕业,并且从社区学院获得了副学士学位。这让我有足够的资本前往华盛顿大学就读,在那里我拿了两年的全额奖学金然后毕业了。随后我在学校精神病和行为学研究中心做助理研究员,本周起,我开始了为期两年的人体工程学(human-centered design and engineering)硕士学习。我是家族中接受最高教育的人,我努力使我的家族为我感到自豪。
我弟弟的航班准时到达了,我在那见到了他。弟弟带着一个手提行李和两个行李箱,其中有一个装满了给我在美国家庭的礼物。我收到了一个胖乎乎的熊猫玩偶和几件衣服。
收养我的家庭表示如果吴超愿意的话可以来美国当交换生。吴超当时没有选择这样做,后来高考的时候他没有考上一所很好的大学,我的亲生父母就重新考虑了这个建议。他们认为在美国获得一个学位,特别是能掌握英语,对于吴超将来在中国找工作有很大的帮助。今年秋天,他在一所社区大学开始学习会计专业。我中国的父母支付他的学费,我美国的父母照顾他的衣食住行。
吴超在来之前对于美国所知甚少。“美国有大米么?”他想知道。当我每天对他说一些关于美国的事情时,他用看疯子一样的眼光看着我。
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让我们可以更多的了解彼此。当我们谈起以前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时,他沉默了,虽然他的眼睛在看着我,但是我觉得他像在看很远很远的地方一样。他说,他也会感到自责。我试着让他安心,我对此并没有怀恨在心。对于我父母离婚时我没有在他身边,我也感到很自责。我们约定,在未来要相互照顾。“当我事业有成赚了大钱的时候,我一定会回来看你,”我弟弟说道。
中国社会或许只给了我们两姐弟一个人的容身之地,但我们的命运将会永远交织在一起。
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