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金斯(左)与德雷斯诺克(右)在朝鲜。
德雷斯诺克在平壤街头
詹金斯在博物馆卖饼干
上世纪60年代,4名美国军人相继进入朝鲜寻求庇护。此前素不相识但拥有类似遭遇的他们,身处陌生的异国而身不由己,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变得同床异梦。
据朝中社消息,今年4月上旬,24岁的美国青年马修·托德·米勒在接受入境检查时突然撕毁了旅游签证,宣布将把朝鲜“作为避难所并寻求庇护”。尽管信誓旦旦,这位“行为鲁莽”的年轻人还是被朝鲜“有关部门”迅速拘捕,此后再未出现在公众视野中。
米勒并非第一位投奔朝鲜的美国公民。美国《外交政策》网站在相关报道中提到,上世纪60年代,时年21岁的詹姆斯·德雷斯诺克、24岁的查尔斯·詹金斯、19岁的拉里·埃布希尔和19岁的杰瑞·韦恩·帕里什,先后背弃职责,消失在半岛军事分界线以北。此前素不相识的他们,在这个神秘而孤立的国家走到了同一个屋檐下,共同接受“再教育”,结婚生子,扎下根来。他们当中,有人如鱼得水,有人对这段岁月悔恨不已,也有人客死他乡,再也无法将自己的故事宣之于口……
平壤街头的“美国同志”
为了亲眼一见传说中投奔并定居朝鲜的美国人,英国电影制作人丹·戈登和尼克·邦纳花了整整6年时间去博取朝鲜政府的信任,终于在纪录片《穿越边界线》中,邀请到1962年远走他乡的前驻韩国美军士兵詹姆斯·德雷斯诺克现身说法。
身材高大、金发碧眼的德雷斯诺克对镜头并不陌生。1978年,在朝鲜电视剧《无名英雄》中饰演一名暴虐的美军指挥官后,他一炮走红,成为专门演绎“美国恶棍”的明星。这个角色,也成为他正式融入这个文化传统、意识形态与美国截然不同的国家的通行证。
穿着黑色西装走在朝鲜街头,人们不断与这位大名鼎鼎的“美国同志”打招呼,他也对此颇为享受。“我不认为那是部宣传片,我感到非常荣耀。”
当然,在习惯了西方式生活的戈登等人看来,朝鲜到处都是宣传。街道上和地铁里的扬声器里,播放着各种各样的革命音乐,每家每户都有24小时“待命”的收音机,可以调低声音,但不能关闭。德雷斯诺克正是这台巨大宣传机器的一部分。
逃亡第一年,他的形象时常登上杂志封面,用来向外界展示朝鲜的繁荣和凝聚力。通过高音喇叭,德雷斯诺克向边界另一侧的美军讲述自己“有食物、有女人”的美好生活,号召他们前来投效。拍电影之余,他还教当地人英语,并将“伟大领袖”的著作译成英文。
朝鲜政府将一名可能是被绑架来的罗马尼亚妇女许配给德雷斯诺克,后者早逝,但为他留下了两个孩子。随后,他又娶了据说父亲是多哥外交官的又一名女性。尽管另一位叛逃者詹金斯对美国《大西洋月刊》表示,朝鲜让外国人“像动物一样繁殖”,相信是为了招募他们的后代从事情报活动;但对德雷斯诺克而言,这个国家确实给了他在美国无法想象的幸福生活。
“我没有任何离开的打算,”他告诉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即使给我价值10亿美元的黄金,我也视若粪土。”
挫折和失意令他们叛逃
1962年8月15日,趁着战友们吃午饭,德雷斯诺克扛着枪,蹑手蹑脚地踏进了宽达2.5英里的雷区。望着非军事区另一侧的敌对国度,他紧张得大汗淋漓。
彼时,深陷沮丧和绝望的德雷斯诺克远没有今日的意气风发—他刚与妻子离婚,又因私自外出嫖妓和伪造上级签名而面临军法审判。跨过那条让朝鲜半岛南北分裂的线,这个“受够了”的年轻人并不清楚迎接自己的是新生活抑或苦刑;但不跨过,“我立刻就完了”。
德雷斯诺克1941年出生在弗吉尼亚州,9岁时被离异的父母抛弃。1958年,在多个寄养家庭艰难生活甚至惨遭虐待后,17岁的他从高中退学,应征入伍。
在德国服役期间,他因“微不足道的过失”遭到严厉责罚,在滴水成冰的寒冬里用刷子清洗卡车。从那一刻起,他有了叛逃的想法,但“如果跑去东德,只会被审问和遣返”。
几年后,在地球另一端的亚洲,德雷斯诺克终于鼓起勇气,抓住了机会。美方没有积极寻找这个“懒惰、爱抱怨、挑衅权威”的叛逃者,朝鲜军人也没有把他当场枪毙,而是将其押上火车,送往平壤—如获至宝的朝鲜当局决定,一定要改变这个美国佬的信仰。
起初,德雷斯诺克并不适应在朝鲜的生活。路人异样的眼神令他局促不安,仿佛他就是传说中的“美国杂种”。在24小时不间断的监视下,他与另外3名叛逃者一起学习朝鲜语,每天花11个钟头背诵“最高领袖”的政治和文学作品,不时被看守拳脚相加。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