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194街离海边不远。周末,我们就到佩蓝湾公园进行亲子活动,在海边捡贝壳、捉蛏子,好不惬意!这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我那颗因租房失误造成的愤懑之心逐渐恢复了平静。可是,好景不长,麻烦事又来了。约莫有一个月以后的一天,房东来收水、电、气等费用。我们感到很诧异,朋友告诉我们说房租包括水、电、气费用,但是房东否认。他一本正经地说,“纽约的房租可以包水、电、气和暖等费用,也有不包的,但这些都要写在租房合同里。你拿出合同看看有没有?”我们真是有口难辩,也不好意思去找朋友来对质了,这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没处说”。250美元权当交学费吧!
不知是房东良心使然,还是心里内疚,收了水电气费几天后,他建议我们把空余房子租出去,挣点补贴。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但他有一个要求:房子最好租给白人或华人,并讲述他以前曾因出租房子遭到白人邻居臭鸡蛋袭击家门的经历。“这不是种族歧视吗?这怎么行呢?”我不免在心里嘀咕,自从1863年1月1 日林肯总统颁布废除黑人奴隶制的法令以后,美国就反对种族歧视。房东看出我有点迷惑不解的样子,便波澜不惊地告诉我,美国公开是不承认种族歧视的,但在实际的社会生活中仍然存在种族歧视。他说出租房广告中不能有种族歧视的信息,但是实际操作中可以“委婉”处理。我哪里知道如何才能“委婉”呢?万一没“委婉”戴了“种族主义者”的帽子回国,那该怎么做人啊?我们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房东不愧是位行家里手,当天晚上就在网上发布了租房信息,月租金380美元。
我们很幸运!一位名叫凯瑟琳的白人老太太第二天就找上门来,说在我们家附近当保姆,为了工作方便要租房子。我们心里犹如一块石头落了地,这既符合房东的要求,也免除了我们的忧虑。凯瑟琳说她是短租,按月交费,月底结清,不必签订租房合同。我就这样在纽约当上了二房东!在纽约,像我这样的二房东不少。
每月收房租的感觉蛮好的,但也有不方便的地方。我们家房间虽多,但厨房只有一个,凯瑟琳来了之后,两家人烧饭时间就得错开。一次,我们烧好了午饭,但凯瑟琳在房间里,不知道我家饭烧好了,也许正在房间里等着烧饭呢。如果我们家吃饭了,老人家还在挨饿,那多不好意思啊!想到这里,我就去敲门提醒她可以烧饭了!不喊她不要紧,这一喊可不得了!她大发雷霆,好像天塌下来似的,说我们干涉她的自由生活,说她还能知道自己何时该烧饭,等等。天地良心,我们本来是好意,却换来了这样的结果,真是哭笑不得。我们再三解释此举是善意的,是友情提醒,不是想干扰她的生活,但她还是不依不饶的,直到我们说“Sorry”,才勉强平息下来。我们夫妻俩都是学英美语言的,自认为了解西方文化,可是现实还是给我们上了一课。
另外,当初出租房屋没有签合同也留下了隐患。凯瑟琳入住一个多月以后就说要退房,因为主人家给她提供了住房。她那个月已住了24天,应该交一个月的房租,但她坚持按入住天数来付费。这明显违背了她原来“按月交费”的承诺,但是,我们当初没签合同,拿她没辙啊,只能按天结算。没想到,她一周后又回来想继续租房。我们心里有点不情愿,但也还是决定租给她,因为了解美国人的现实生活也是我们访学的重要内容。事实上,她是一个典型的美国人,性格热情、开朗,我们之间曾发生一些龃龉,但沟通之后,她都会冰释前嫌,而不是小肚鸡肠。另外,她的金钱观念强,第二次租房时只答应付200美元房租,比第一次少了一半,如果我少收她50美分房租,她都会表示感谢!
曼哈顿夜景
光阴荏苒,我的访学时间已经过半,但好多工作没有完成。由于路途遥远,我每次都得赶早去参加博士生的讨论课和学术沙龙,下午5点钟就得往回赶照看孩子。因此,我未能充分利用纽约大学图书馆,也无法参加学校晚上的学术活动,更看不了TISCH艺术中心的戏剧表演等相关活动。权衡利弊之后,我决定重新租房。
曼哈顿地区交通方便,社会安全,图书馆、音乐厅、艺术中心等资源丰富,工作之余可带全家去饱览纽约的都市风光,是理想居住地,但是房价很贵。纽约大学附近的两室一厅月租金4000多美元,一个单间月租金也要1500美元;而哥伦比亚大学以北的哈莱姆地区,房租相对较低,单间月租金300-800美元,但是那儿社会治安不太好。
正当我们苦苦找房而不得结果时,我的合作导师托马斯·班德教授在纽约大学为我租到了两室两卫一厅的房子,基本上全包,租金1498美元!全家真是喜出望外!2007年圣诞前夕,我们全家搬进了纽约大学华盛顿广场二村。虽然二房东生涯结束了,但是我还是十分高兴的。
林广(资料图)
(本文刊登于今日出版的东方早报副刊上海经济评论·纽约广角,作者林广,系华东师范大学中国现代城市研究中心教授。)
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