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莞式服务”的源起,可信的说法是,为了更好地服务台商,东莞酒店引进了他们熟悉的日式色情服务,并结合泰式技术,推出了最初的十几式服务项目,随着这项产业的发展,演变为三十六式、甚至五十式。
服务的“规范”令人瞠目,除了繁多的招式,“莞式服务”对性服务人员进入客房后的表情和动作都有严格规定,比如在某些时刻,她们被要求眼神“含情脉脉”,另一些时候,她们必须单膝或双膝下跪。事后,客人会收到一张调查问卷,对多达十几项服务进行评议,评议结果关系到性服务人员的收入。
“莞式服务”由专人培训。培训师可能是东莞酒店里最重要的岗位之一,他们由一些身份隐秘的人担任。在酒店里,他们偶尔身兼部长或鸡头。
培训师在这个行业里浸淫已久,凭借经验和阅历,将性服务人员包装成流水线上的制成品。女孩们脸上的妆看起来都一样,厚厚的粉底,黑黑的眼线,甚至口红的颜色都一样。培训师告诉她们,这样的妆容可以最大程度吸引客人。有些女孩不精于此道,每天上班前,她们会到同一家美妆店装饰自己。
不仅如此,培训师通常还是性服务人员的精神导师。
在视客人为皇帝的“莞式服务”中,性服务人员需要承受难以想象的屈辱。永远不能背对客人,时不时需要下跪,几乎摧毁了那些女孩的人格尊严。当她们苦闷不堪时,会向培训师倾诉。
很多女孩都从偏远的地方来到东莞,互相并不熟识,在封闭的工作环境中,几乎不会碰到熟人,如果有这方面的担心,只要换一家酒店,身边的面孔就全部变成了陌生人。
她们的客人也是如此。20万港台派遣人士孤身在异乡,没有乡规民约的监督,面子约束成为最先蜕去的外衣。
在缺乏道德和法律约束的地方,人性容易发生扭曲。东莞的情形更甚于此,这是一个从自然经济直接跨入工业化的城市,金钱和物欲几乎攫取了社会发展的所有话语权。
在很长时期内,东莞社会主要由三类人构成:本地人,客商,外来工。三类人各有各的生活圈子,往来甚少,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了人际情感的双向流动。
本地人与客商之间主要是生意往来,本地人和外来工之间几乎完全是房东和租客的关系,客商和外来工之间是纯粹的雇佣关系。显然,三个人群之间的联系本质上只是“交易”。
从这个角度解读东莞酒店和色情业,能够获得更深入的理解。性服务人员和客商,扮演了服务提供者和消费者的角色,本地人则迎合这种需求,建起了世界上密度最大的星级酒店、卡拉OK、桑拿会所,以提供完成“交易”的场所。
保护伞
色情与酒店结合产生的暴利,催生了特殊的利益捆绑。在东莞,桑拿属于特许经营,在一些镇区,桑拿牌照炙手可热,出价100万元才申请得到。这块价值百万元的牌照,又如同一个来自政府主管部门的免责金牌。公安机关在例行扫黄时,会默契地对这些酒店网开一面。
“有一段时间公安机关查得比较严,镇领导就有意见,召集公安开会说,我们请你们把酒店管好,不是管死。”一位经常接触警界的东莞媒体人士告诉《中国新闻周刊》。
在公开场合,谈论扫黄是东莞警察的禁忌,私下里,他们会苦着脸告诉你,在东莞做警察也难。他们不愿进酒店,因为“看到了不抓又不行,影响更不好。”一位警察说。
色情业带给基层警察一种职业性的尴尬,派出所是地方治安的维护者,他们必须对色情业有所行动,但另一方面,囿于上级的指示,又要掌握力度和分寸。
这就在东莞公安系统制造了一种怪象,当一个派出所长的职位空缺时,候补的警员却不愿接任。
中堂镇的东泊派出所就是一个容易“栽跟头”的地方。一年前,东泊派出所所长因扫毒不力被免职。张伟斌接任后不过半年,又在今年的扫黄中被免职,理由是对110报警“处置不力”。在挑选继任者时,先后有几位警员表达了不愿当所长的想法,他们私下会表示:怕“触霉头”,怕担责任。
黄江派出所所长叶玉新也因同样的原因被免职,他到黄江派出所就任的时间也不长。一位知情人透露,原来的所长在黄江派出所干了5年,离开时很不情愿,“气得冒火,没想到因此幸免了”。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