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很多人而言,“犹太人”三个字鼎鼎有名、如雷贯耳,但极少有人知道犹太人使用的语言叫做希伯来语(Hebrew)。最近,“希伯来语”因为坊间流传的一种说法而知名度大增。
在微信朋友圈疯转的《老北京话里的希伯来语》一文中(以下简称《老》),有学者指出,由于历史原因,北京话中存有大量的希伯来语词汇。
语言在使用过程中会发生演变,与外来语融合也是稀松平常的现象。您在北京走街串巷时听到大爷大妈那满口诙谐俏皮的“京片子”,其中是否含有“犹太基因”,在北京长大、大学期间学习希伯来语、在以色列曾工作三年的小编帮大家分析一二。
【论据的疑点】
《老》一文举例,个别词汇在北京话和希伯来语中的发音和含义相似,因此两种语言在基因上具有某种关联。小编认为其中的疑点颇为明显。
疑点一:《老》一文指出,北京人常吃的“烧麦”,是羯胡人迁徙到中国北方发明的食品,与希伯来语同音同义,希伯来语的发音是Shemesh。
更正:Shemesh在希伯来语里的意思是太阳,并非烧麦。
疑点二:《老》一文指出,“俺”,这个词是北京和北方人“我”、“我的”意思,希伯来语也是同音同义,希伯来语的发音An和Ammi。
更正:希伯来语的人称代词“我”发音为Anni(阿腻),Ammi的希伯来语意思是“我的民族”。
疑点三:《老》一文指出,“丫头”,“鸭蛋儿”,是北京人或北方人形容小女孩的,希伯来语同样是这个意思,希伯来语的发音是Yaldah。
更正:“丫头”可以说是正经的汉语词汇。古代女孩子在及笄之前,头上都要梳着两个“髻”,左右分开,对称而立,像个“丫”字,所以称为“丫头”。唐代刘禹锡《寄赠小樊》诗云:“花面丫头十三四,春来绰约向人时。”
Yaldah在希伯来语里的确是“小女孩”的意思,但发音应该是“呀尔大”。
疑点四:《老》一文指出,北京话中“丫的”,表示你、你们的人称代词,其实希伯来语的发音是Yad,意思完全一样。
更正:“丫的”出自民间俚语,原话是,“丫头养的”,即骂别人是私生子,非常恶毒的人身攻击。“丫挺的”是“丫头养的”的急读。
希伯来语的Yad,意思是“手”,或者“纪念馆”,与人称代词毫无关联。
疑点五:《老》一文指出,“戏”,游戏、戏耍之意,希伯来语的发音是Shiyr,意思是唱、演唱的意思,两者同音同义。
更正:“戏”从戈部,造字本义是,古代宫中的残酷娱乐,即让死囚或奴隶手持戈戟,在鼓号声中与虎豹猛兽搏斗。后引申为表演、玩耍、逗乐等。
希伯来语的Shir是诗歌、歌曲的意思,从动词“唱歌”Shar变形而来。
【历史的错位】
对具体词汇的发音和含义进行比对之后,小编再从历史的角度剖析一番。
北京话是官话中的北京官话,约有400年历史,属汉藏语系,曾与北方少数民族的语言(主要是阿尔泰语系)和各地方言相互交融;希伯来语则属于闪含语系中的闪语族。两种语言不沾亲也不带故,追溯到语言的起源,也是“八竿子打不着”。
按照《老》一文的逻辑,“羯胡长期活跃在中国北方一带,其祖先是古希伯来人,因此北京话里有希伯来语词汇。”
但根据历史学家考证,羯族的祖先是中亚康居人,后成为匈奴的一支,信奉拜火教,凶悍残暴,有食人习性。
羯族在中国古代存在的时间比较短暂,东晋十六国时期(公元317年至公元420年)建立的后赵政权仅仅是昙花一现就化为乌有。
古希伯来人属于闪族的一支,公元前三世纪时游牧于幼发拉底河流域的草原,是犹太人的祖先。中国历史上,有一支犹太人迁徙至开封定居,目前学界认为这支犹太人最早于9世纪晚期迁入,延续至19世纪,与羯族存在的年代并无关联。
可见,若把北京话和希伯来语相提并论、从中寻觅共同的“基因”,实在有些牵强,甚至是没有必要的。
语言是人类智慧的结晶。每一种语言都有独特的文化内涵和韵律美感,其中不乏一些同音同义词汇,例如“爸爸”、“妈妈”在世界各国语言当中都有相似发音,这源于婴儿出生后本能的发声习惯。由此就能说世界各民族的语言都有同一个祖先、同一种“基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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