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孤零零一座坟”
新京报:现在看你和你妻子还是经常吵架。
赵作海:有句话说得好,见了困难绕道走,大事临头慢开口,看到问题,她再说,我不说,你只要不开嘴,她就没办法。我就是少惹事。
新京报:很多人评价你的妻子太能花钱。
赵作海:她是花钱厉害,但这也没错,对一个女人来说,谁不爱美啊?要美容就得需要钱。为啥她六十岁还恁美啊,就是美容啊。
新京报:外边的这些评价你不介意吗?
赵作海:人家说是人家的事儿,她又没跟着人家过,我的媳妇花我多少钱,千人说,万人说,只要我一个人不说,就是枉然。
新京报:你很爱护你的妻子。
赵作海:哪个老公不喜欢自己的妻子,日子就过不成。我这些钱,要是晚年都存着,都不花,没有一人觉得幸福,那过得有啥意思?爱护你的妻子,就是爱护自己。
新京报:平时她关心你的哪些细节,让你觉得温暖?
赵作海:她有时间回去打扫卫生,烧烧水,做做饭,这样我心里就感觉暖。我下班回家,有人等着我,能吃口热乎饭。两个人都半百之年,还走到一起了,这就是不容易。
新京报:你会有儿子儿媳的担心吗?她骗走你的钱。
赵作海:你不相信妻子就是不相信自己。我觉得他们的想法错了,我都60了,是死过的人,临死之前,我想有个陪伴,不想死了孤零零一座坟。
“没自由才是悲剧”
新京报:回望出狱后这四年,经历这么多,累吗?
赵作海:不大累,现在心情已经好了,干活也不大累了。
新京报:就算受骗、赔钱也都扛过去了。
赵作海:那是过去的事了,过一事少一事,现在,就这一天,这一片干完就去那边;那边干完,就能到树下凉快凉快。
新京报:这四年你干了好多事,被传销骗,开旅社赔钱,又当了阵公民代理人,但看起来都失败了。所以很多人看你的人生经历,会觉得是场悲剧。
赵作海:是,没有一件事情做成了。但现在可不算悲剧。在监狱里,一行一动都有人看管,你没自由,这才是悲剧。现在出来了,人身自由了,想上哪儿就上哪儿,没有人控制你,这就是最好的快乐。
新京报:这四年你最高兴的是什么时候?
赵作海:我儿子结婚的时候。被传销骗钱,我也没有太难过,为啥?因为儿子结了婚,我也有了孙女了,我完成了我的事儿,这就是高兴和快乐。
新京报:有没有特别后悔的事儿?
赵作海:就后悔我没多少文化。要有文化肯定能出个长篇小说。以前大连有个人来找我,说给我写的书叫我看看,我一看,说不行。他写的人叫吴作海,不是赵作海,我不愿意了。
新京报:你觉得你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现在有真知了吗?
赵作海:我要不是经过那么多困难,我也没这样的口才。给我这个工作,我也不会接受,还有很多想法,觉得我可以干这个干那个。
新京报:这些经历会让你不相信这个社会,对它有戒心吗?
赵作海:现在我认清了,这还是一个金钱社会,作为一个农民,一个人一亩半地,肥料价钱高,种多少庄稼,一年还不是卖千把块。还是做生意赚钱,没有钱,就算咱俩都认识,人也不把你当啥。
新京报:以后什么打算?
赵作海:这几个老本也吃不了多长时间,我就在这儿打扫卫生了。自己劳动几日算几日,到年纪大了,还有几个儿子女儿呢。
新京报:你觉得他们会照顾年迈的你吗?
赵作海:唉,谁老了自己的儿女不管呢。他能不知道你没吃的了,不给你吃的?你要是坐那动不了,他还是会管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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