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夜班的遭际,恶心
这家名为“九号代驾”的公司有50多位代驾司机。秦梅珍依旧是这里唯一的女员工。转为全职代驾后,她的日常生活完全日夜颠倒。“每天晚上7点上班,基本上每天清晨五六点到家”。女儿全托了,她平时只需要照顾自己的起居饮食。“早上服务车把我送到家,我拉上窗帘倒头就睡。中午起来热点流食吃,再一觉睡到下午5点多。起来下点面条,接着再去上班。”
考虑到她是公司唯一的女代驾,领导要求她任何时候都要和后方保持联系。她有两部手机,其中一部是公司派发的,可以用来派活和定位。领导还告诉她,当男性顾客问年龄的时候,“都往大了说。一般我都说我50几岁了”。
然而尽管在做这行前已经预想过可能遇到的种种困窘,但代驾三年来秦梅珍依旧遇到不少令她难堪甚至难以消化的遭遇。
“有一次送一个40多岁的男人,他从岭南新世界到广州大道北。一上来坐在了副驾驶位上。他酒喝得不多,没开多久,就老是伸手过来楼我,我忍了几次,跟他说‘先生,希望你能尊重一下我’,说了他还是装疯卖傻,我就猛踩了一下刹车,把他弹开了。我说既然这样,我们就终止服务好了,我下车,你把到目前为止的费用给我,我叫服务车来接我。”
“公司也跟我说过,遇到这种情况,安全是第一位的,宁可不要钱,马上下车,打电话让服务车来接”。
工作中受到的这些骚扰让秦梅珍觉得很“恶心”,“但是我的工作环境不由我控制,我只能尽量忍受”。她记忆中最难堪的一次发生在去年。
“那天不算太晚,那个客人不知道是装醉还是真醉,上了车就一直胡说,反复让我跟他去开房,我开着车不能跟他翻脸,等开到了他住的地方,他不下车,也不给我钱。还是提无理的要求”。
“我说,先生,是这样的,我可以跟你去,但是根据我们公司的服务协议,超过零点每小时服务费要翻倍,你同意吗?我还要打电话跟我们公司报备一下,我跟你去了哪间酒店,几点开始,几点结束,这样你看行不行?”对方终于收声不再纠缠,秦梅珍拿到钱飞奔到一家士多门口给服务车打电话,之后又接了第二单活。
“其实工作的辛苦我都能扛,比如遇到逃单的,遇到装醉不给钱,或者醉到不省人事在车里大小便的……但是因为我是女的,他们就这么不尊重人,这些情绪真的很难消化”。
零星收获的温暖,礼遇
在车厢这个封闭的空间里,秦梅珍遇到的也不尽是那些令人难堪和恼怒的遭遇。在三年的代驾里,她也渐渐结识了一些老客。“活都是公司随机派的,但是时间长了,也会有三四次恰好都是为同一位客人开车。”
彼此熟悉了,每次代驾有些像朋友见面。“夜里回家的路上,他们有时候喝了点酒,人会有点感性,也会把生活家庭的事情讲给我听”。
因为她的性别和职业,很多寻求代驾服务的客人都会对她多一份好奇。“基本上,大家都会问我为什么一个女的要出来代驾,有一次遇到三位韩国客人,他们说他们国家的女人有小孩了就待在家里了,更不会做夜班的工作。等下车了,他们另外给了两百元的小费,让我给女儿买玩具”。
2013年春节期间,女儿的托儿所关门放假。这本应该是母女之间难得的相处时间,但是因为要上夜班,她打算把女儿锁在家里。女儿平时周末才能见到她,放假了就想和她多呆在一起,于是提出要和妈妈一起去上班。秦梅珍不忍拒绝,就带着女儿在大年三十去代驾了。
“那天先遇到一个深圳来的客人,要从天府路到番禺。他一出来,我就很抱歉地把情况说了一下,欣欣也在旁边很礼貌地说,“叔叔,我可以和妈妈一起为你服务吗?”
“他人很好,直说我不容易,还带着我女儿跟他一起坐后座。他们俩一大一小在后面聊天,他说你妈妈把你一个人锁在家里,你怕不怕?还问你爸爸呢?我女儿就回答说‘爸爸在天上上班呢,下不来’。”
“从她小时候,我就这样告诉她。那个先生听了有点感伤,就跟女儿说要坚强,妈妈这么辛苦,一定要好好学习。下车的时候,除了300的服务费,他还给了我女儿500块钱,说是今年的压岁钱,让我给她买些学习用具。”
这些深夜中零星收集到的温暖,让秦梅珍相信“好人其实蛮多的”。代驾的日子久了,她对这些夜场中的顾客也有自己的了解和体会。
“我们接活的地点,一般上半夜在饭店酒楼,下半夜在KTV和会所。这些地方两类人为主,做生意的和当官的。我自己接触下来,很多开保时捷、卡宴的大老板对人很客气的,有的刚暴发的‘土豪’也很尊重人,因为他奋斗过,知道大家都不容易,反而是那些公务员和官太太对人很刻薄,很居高临下的样子。” 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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