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番禺大石一间小旅馆里,这些没有在越南成功找到老婆并且将被遣返回国的男人开始讨论后续计划,来自安徽的徐二春一直坐在墙角,满脸沮丧,这个开过超市、搞过传销,也曾一度辉煌的男人,原本指望着找个忠心耿耿的老婆,帮他东山再起。
专题策划 信息时报摄影部
专题摄影/撰文 信息时报记者 周平浪
作为亚洲内部第二大移民流动因素,婚姻移民伴随而来的社会问题从未消失。在上世纪末嫁到中国的越南新娘中,如今有大量仍旧生活在各种困厄之中。到如今,这门生意借助网络打着“跨国婚介”的旗号,变得更加广为人知。在搜索引擎里输入“越南新娘”,你很容易得到一群身形如柳、白袍飘飘曼妙少女的照片,以及这样的广告语:三万八千元包娶到家;跑一个赔一个……
显然,广告所迎合的恰是多数男性顾客的心理需求——他们相信能够借助经济上的优势,在相对落后的越南寻找到“如水般温柔”的姑娘。来到曾作为台湾最主要的越南新娘输出地——芹宜,本报记者亲历了男人们从相亲到结婚的过程,期间酸甜苦辣,着实一言难尽。
三月上旬的芹宜,气温高达32℃。这里是湄公河三角洲最大的城市,也是大部分台湾地区、韩国的婚介最为活跃的区域。
当一行人终于从车站挤出来时,已是当天正午。满是摩托车流的91号国道对面,麦德龙超市巨大的招牌竖在简陋的公路一侧。“这个应该是地铁站。”这群相亲客中唯一学过英语的刘翔指着蓝色招牌上的字母METRO说道。
3月11日晚上,这些男人们坐上广州飞往胡志明的CZ367次航班,他们此行大多是第一次出国——为了给自己找个越南老婆。来自江苏徐州的李世朋对此尤为急切,就在前几天,这个23岁的小伙子刚结束了一段为期半个月的婚姻。“我爸觉得太丢人了,让我赶紧重新找个老婆。”在三天后举行的婚礼上,他如释重负地对记者吐露了这个“秘密”。
“诚信越南新娘网”中介陈涛领着男人们在超市不远处的MIMOZA旅馆登记入住。没人留意到这几个穿过街头的中国男人,正踌躇满志地准备开启他们的越南寻妻之旅。
阿妮
挑了张椅子坐下,世朋为“养妈”点了杯咖啡。“养妈”叫阿凤,1999年嫁到台湾后,学会一口流利的台湾普通话,第二年离婚回越南做起中介:物色越南姑娘,为她们提供语言培训,再介绍给外国中介。现今,她已是当地最有势力的“养妈”。
没多久,一个女孩乘着摩托车在茶座门口停下,看上去有些微胖,一身红色的绸缎衬衣衬得白嫩的脸庞十分抢眼。女孩小心翼翼坐下,扬眉瞄了世朋一眼,然后低下头。
“你几岁了?”世朋也帮她叫了咖啡,然后侧头看着“养妈”,像在询问一件物品的生产日期。“20岁。”“养妈”替女孩回答。“你看我怎么样?”他抛出第二个问题。女孩终于开口:“年龄太小。”世朋有些不满,告诉“养妈”:“算了!中国有句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我很成熟,别看我外形谈吐有些夸张,但我很成熟。”
“这个女孩愿意,你看怎样?”“养妈”指了指一直没有出声的阿妮。这个皮肤黝黑的女孩来自芹宜相邻的金瓯省,此刻正笑吟吟地打量着世朋。
李世朋看上去是想和阿妮打招呼,但目光从女孩的脸庞滑向白色T恤下肥硕的胸脯,一直看到紧身牛仔裤包着的浑圆臀部和大腿,愣是憋出了一脑门子汗也没张开嘴。
“可以啊。”这次,他没问年龄,“她呢?”世朋回头避开阿妮的视线。
“没问题,这个女孩我知道。”“养妈”的回答随意又笃定。
“他是上海人吗?”女孩用越南语问“养妈”。“不是,但离上海很近。”双方再没异议,两人完成配对,桌上的咖啡还一口未动。
李世朋到吧台结账,一共8杯咖啡,7万越南盾,相当于20元人民币。“真便宜!”他扬了扬手中的越南盾,朝阿妮笑了笑,但对方早已掉转头和其他女孩谈笑风生。尽管女孩的态度不冷不热,但在世朋看来,阿妮条件已不错了。
晚上几个男人再次碰头,开始讨论起见到的女孩。“她很丰满。”李世朋夸张地在胸前比划。作为进展最快的人,世朋挺得意,准备第二天跟阿妮回家结婚。
提亲
站在阿妮家门口,已是3月13日傍晚。看到一大群人男女老少好奇地围了上来,李世朋有些发憷。这里面有阿妮的父母、兄弟姐妹、叔伯婶嫂,还有她爷爷娶的两个老婆——其中一位径直上前捏了捏他的手臂。
还没等他想到一句开场白,阿妮就拉他进了房间,径直从他裤子里掏出钱包。里面的一千美元,几张人民币,还有约两千万越南盾,被一张张摆到桌上。
“这是去胡志明的路费,这是给家长的礼金,这是……”当阿妮抽出几张二十万的越南盾,世朋才反应过来,毕恭毕敬捧着钱,分发给屋内众人。
“唷!”接过递来的钱,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高兴地喊了一声。接下来的反应更让世朋措手不及,满屋笑声中,他被拥进了女人怀里。
“我现在就像是吊线木偶。”应酬完阿妮家五花八门的亲戚朋友,世朋叹了口气,“不过这种幸福的吊线木偶,多做几次也无妨。”
入夜后,他被安排在进门第一个房间睡觉,这是阿妮家平时吃饭的地方。这栋矮屋有三个房间,男人睡在厨房的木板上,女人则睡在厨房和餐厅过道的一个隔间。
睡下没多久,阿妮就带着母亲、奶奶、姨妈和姨父从门外进来,围坐在世朋周围。阿妮的姨父点起一根烟,余下几个女人和阿妮一起,翻出了《国语马上说》。“你,会不会打人?”阿妮姨妈表情很严肃。“No、No、No”世朋急得直摆手,满屋的人开始大笑。
“喂!”阿妮再次掏出世朋的钱包,在他眼前挥了下,接着用手指指母亲。原本松弛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世朋对阿妮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尿急,疾步出门悄悄拨通了中介的电话,却无人接听。
回到房间,他的眼神有些僵直,但在发现阿妮只抽出4张50万给母亲,世朋的脸上立马多云转晴。“我老婆还是挺能持家的,我觉得还是给少了。”他喜滋滋地咂了咂嘴巴,然后在阿妮示意下,对她的妈妈鞠了一躬。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