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几个月,他最常坐的是地铁5号线,几乎每天,他都要背着自己印的宣传海报和传单,穿半个城,到街头宣传。
他打算拍一部公益纪录片,讲述流动儿童自己的故事。为了这个,他到处作宣传,拉赞助。有一次,他刚把易拉宝支起来不到两分钟,10来个城管,就“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了”,把他围在中间。
骆锦强蹲下身,收拾刚摆放在地面上的光盘盒和宣传册。“马上就走。”他嘴上说着,动作却慢吞吞的,趁机又发了几张宣传单给围观的人。泛黄的硬板纸上,“心声”两个字格外显眼。
用他最亲密的一位朋友的话说,为梦想奋斗的小强“最强大”。
“谁说90后不关注社会,谁说流动儿童不能自己当导演。”骆锦强说。正是漂泊11年的经历,让他有了“导演”梦。
这个年轻人想要让更多人了解流动儿童的生活、教育现状动不动就转学、没有学籍、没有好的教育资源这些都是骆锦强亲身经历过的。
他觉得,“总还是要上学,才有出路。”初中时,他曾有个同学假期去打工,不打算再回来上课,他就找到那位同学打工的地方,苦口婆心地把人给劝了回来。
初中的最后两年,在他记忆里挺美好。可等他读完初中,还想继续上学时,又突然来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成绩不错、担任着班长的骆锦强一下子懵了。
“我没有学籍,没法读高中,除非是回老家,从初一重新开始读。”至今,说起当时的情况,骆锦强语气中仍有压抑不住的苦涩和无奈。
那时候,对于孩子的将来,“父母不懂,我小时候也不懂”,等懂了的时候,已经有点儿晚了。
骆锦强的母亲每天晚上都要坐很远的车,去一间大型KTV做保洁,白天还要照顾骆锦强生病卧床的外婆。父亲老骆白天在外面打工,晚上很晚才回家。如果骆锦强回老家重读初中,就意味着等他读到大学毕业,就将26岁了。考虑到并不宽裕的家境,这不是个好的选择。
也有人选择去老家的县城找工作。但骆锦强觉得,那对他来说,反而是又到了一个“陌生的新环境”。现在的他,或许,北京才算是熟悉的环境。
他选择了去一个打工子弟爱心会参加培训,因为“周期短”,“收费少”,学的是平面设计。可在骆锦强眼里,这其实也“没什么用”,随便打开一个单位的招聘页面,“都写着要研究生,要本科生”。
他还是想读高中,上大学。打小到大,这个在母亲眼里一直很“聪明”的孩子,总考年级第一名,常往家里拿奖状。他数学还特别好,三年级的时候,甚至代表学校,参加了老家县里的数学比赛。
不过,比赛完第二天,父母告诉他,一家人都要去北京了。那次比赛的成绩究竟如何,他到现在都不知道。
他也想回安徽老家,过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虽然,他根本就“不会种地”了。可他也明白,老家不会接受一个年轻人回去“在村里待着”。按老家人的观念,一个大小伙子,就该去外头闯,该去“挣钱”。
“回不去了。”骆锦强用了4个字总结。
有时候,不识字的父母也会懊悔。“当初要是不把他带来北京就好了,没准儿他能上大学。”母亲翻看着他小时候的照片说。
提到正在为公益事业打拼的骆锦强,父母其实并不太明白儿子每天都在忙活什么,母亲只能反复告诉他,“别做坏事”,父亲则认为,孩子“喜欢什么就做什么吧”。
骆锦强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拍一部描述流动儿童生活的纪录片。如今,他的项目获得北京市温暖基金会支持,离实现梦想已经越来越近了。
他还记得,自己刚在北京找到一家NGO工作时,曾兴奋地在街上跑,大喊着“我找到工作啦”,3年过去,那股子兴奋劲儿已经没了。如今,他辞了职,一门心思筹款、学拍摄技术,准备给流动儿童“代言”。
大多数在北京的流动儿童,最后的出路,不是早早辍学去打工,就是读个不要北京户口的职高混个文凭。用骆锦强的初中校长的话来说,“每年只有1% 的孩子,选择回老家读高中。”还有一些,就此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骆锦强说到自己的一个同学,没钱了就去工地打几天工,拿到钱,就去网吧把钱花光。
“我们已经这样了,不能让我们的孩子,还过这样的生活。”说这话时,他的口音里夹着北京味儿、安徽味儿,还有受朋友影响学来的港台味儿。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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