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季节,是每年销毁任务最集中、最繁忙的时候。在辽西某销毁现场,正在搬运地雷的一期士官张亮告诉记者:“这5万枚地雷的搬运、拆分工作要在12天完成,不然就耽误下一道工序了。”
“像张亮,一天大概要弯腰搬运4000次,劳动量非比常人。”某工兵器材仓库分库主任金刚心疼地说:“他们天天累得手都哆嗦,端不住饭碗、拿不住筷子。”
“销毁工作不但艰苦、危险,而且技术性强,稍微的差池就会酿成重大事故。”沈阳军区装备部车辆工化部部长杨光告诉记者,地爆器材种类杂、型号多、年代久远,安全性、稳定性难以掌控。作为专业销毁部队,某工兵仓库地爆器材检测销毁站每年都要请专家讲解不同爆炸物的性能、特点和销毁方法;开展岗位练兵,反复体会要领,熟练掌握动作。站里80%的军官具有全日制本科学历,所有士官都是院校毕业。
记者看到,官兵们按程序分组作业,一步一动,不允许交叉,每个人都是重复一个动作。比如拆分地雷,大到布雷弹,小到雷管或指甲大小的火帽,都是专人拆分,每天不厌其烦地重复成百上千次。
“每次都是第一次,假如处理不当都是险情,‘轰’一声,连写检查的机会都没有。”某工兵器材仓库主任姜世勇说:“年年组织销毁工作,天天和‘死神’掰手腕,时时刻刻如履薄冰。”
“缜密评估,科学管理,依法操作,促进了安全销毁。”沈阳军区装备部部长高潮道出了其中的秘诀。
辗转在辽宁、吉林、黑龙江等地销毁现场,记者看到,每到任务部队,“销毁兵”都是先到库房进行清查,摸准第一手资料,认真检查确定待销毁器材的种类、数量,反复研究、论证方案;每次勘选销毁作业场地,都要把周边两公里范围内的民房、砖窑、矿点等走到、看到,跋山涉水,不辞辛苦。
要想作业零风险,搬、运、销、撤等环节总体评估必在先。记者发现,每次危险品运输,都是凌晨4点起床装车,5点前离开市区,避开人车高峰期。作业前,要对作业场范围、安全距离、爆轰当量及冲击波、地震波、飞石等可能产生的破坏和影响,进行科学计算评估。无论作业量大小,哪怕一炮就能够解决的,也要先试炸,确保万无一失。
“习惯了,我们遗书都写好了”
镜头三:“全大队官兵4个人为一组,轮流作业,干部负责清理、检测、包装,战士只负责搬运。”防化技术大队的操作间里,大队领导穿着30多公斤重的铅衣,戴上防护头套、手套第一个上阵,紧接着是机关分队干部、党员和骨干。
这是大队要对上万块放射源进行清理、检测、包装。与这么大批量的化学危险品“零距离”接触,无疑是在与“毒魔”作殊死较量。许多人心生顾虑,忐忑不安。
“领导都敢干,我们还怕啥!”看在眼里的战士们心服了。
任务提前顺利完成,官兵无一人受沾染。
风险面前,领导干部就是“挡风墙”。记者了解到,销毁作业涉及部门广、动用兵力多、组织难度大、作业风险高,为此,沈阳军区规定部队每次进行销毁作业时,必须有一名副师职以上领导在现场组织指挥。军区装备部则要求,销毁站领导要现场指挥、亲自作业。
“最大的挑战往往是面临危险时,别人快速撤离,远离危险之地,他们却必须将生死置之度外,毫不犹豫地冲上去,与‘死神’赛跑,与‘恶魔’搏斗。”在沈阳军区副司令员钟志明眼里,“销毁兵”就像黄继光、董存瑞,随时随地准备冲锋陷阵,敢于牺牲奉献。
2010年8月16日,伊春五马河一家鞭炮厂发生爆炸,酿成惨剧。地方政府向沈阳军区紧急求援:尚有原材料、半成品及成品80余吨,其中黑火药20余吨,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请求派爆破专家现场指导销毁。
军区把任务交给了地爆器材检测销毁站。此时,工程师侯广志刚完成销毁任务从海岛返回沈阳,正在医院照顾待产的妻子。接到命令,他二话没说,连夜赶赴伊春,于第二天凌晨4点到达事故现场。
爆炸起火后的现场满目疮痍,遗存的黑火药等原材料随时都有险情发生。由于销毁风险太大,地爆公司老板说:“玩命的事,给多少钱也不干!”
侯广志也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大量的黑火药销毁任务。但他知道,老百姓相信解放军,关键时刻军人不能言退。
“分批量进行销毁。”侯广志和同行的某部工程师董德坤仔细勘察现场情况后,迅速拿出方案。此后5天,他们精心设计、细心布置,与地方有关部门和人员密切协同,冒险将80余吨危险品全部销毁。
当最后一缕硝烟散尽,在场的人情不自禁地为侯广志、董德坤鼓掌、敬礼。
“类似高危险、高强度应急排险的事,销毁站的官兵都经历过。”回忆往事,侯广志少校淡定、从容。他指着身边的战友对记者说:“习惯了,我们遗书都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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