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一身病,活得苟且偷安。我的身子就是一辆破损的车子,车轮扎破了,链条也松了,零件没几个好的。有时被病折磨得让我觉得活着没意思。”92岁的林协舜老人,说完这段话,几度哽咽。
此前,林协舜几次向记者打来电话,表达自己向社会公开求助的愿望。
这是一个以大学生身份,投笔从戎远征印度的远征军战士。解放后,林协舜在新疆参加工作,先后育有七个子女,上个世纪七十代,退休回到湖南。多半子女没有随迁回到湖南,而且大多数经济条件不好。尽管林协舜本人拥有医保等国家福利,但由于目前没有实现跨省管理,而且部分费用也不能报销,林协舜遭遇了他人生暮年最大的难题,就医难。
受前列腺炎的影响,林协舜现在每晚都难以入睡。由于尿不停,为了不给保姆添麻烦,他只好昼夜都穿着开裆裤,艰难地生存着。
“我想向社会公开求助,希望得到社会爱心人士的帮助,帮我减轻一点点痛苦……”,林协舜说。
A曾坐陈纳德的飞机赴印度当远征军
2012年4月12日,林协舜70年前热血抗日的故事,刊发在本报第 期上,题为《抗战老兵林协舜:大学生弃笔从戎远征印度》。
稿件见报后,记者将还散发着油墨香的当期《法制周报》,送到了林协舜的手中。老人拿起老花眼镜,认真而仔细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自己的故事,几度落泪,不停地说,感谢报社,感谢老师(林协舜坚持要称记者老师,说是表达自己一点心意,记者注)。
事隔一年后,林协舜讲述那段铿锵历史时的表情,依然浮现在记者的眼前。
一些细节是不能忘却的。
1921年出生的林协舜,随父住在原寿星街1号,而寿星街2号,正是当时的八路军驻湘通讯处。很小的时候,他便经常目睹八路军驻湘通讯处的徐特立、王凌波等人做抗战宣传工作,“当时我还是学生,但在听了徐特立等人的演讲后,便决定放弃读书,到延安去投身革命”
最终,林协舜没有去延安,而是从重庆公学直接去成都,坐飞机到了印度,参加远征军。改变他命运的是后来广为人知的文夕大火,大火后,“当时虽然满脑子的革命思想,但已经找不到合适的引路人了,后来参加重庆士继公学(现重庆理大大学的前身)考试被录取,成为一名大学生。”
1944年,林协舜放弃大学生活,坐汽车到达成都,随后坐陈纳德的飞机前往印度,成为中国驻印军的一名汽车兵,经过三个月军事训练后,林协舜所在部队由密支那经过畹丁最后到达中缅边境,度过嫩江铁索桥由保山到昆明。
在运送战备物资前往缅甸战场的时候,林协舜经常看到山高壑深的恶劣环境中,到处都是摔死的战友和摔碎的汽车残体。1945年8月15日,林协舜所在部队在昆明庆祝日军投降,两年后的1947年,林协舜成为黄埔军校第22期学员,1949年12月9日晚参加起议后,成为一名解决军战士,两年后(1951年),考入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学院学习。
作为难得的高级工业管理人才,林协舜从军校毕业后即在长沙参加工作,受到重视,后来又作为高级技术人员支援新疆,直至1976年回到家乡长沙。
B贫病交加中只能在小诊所求诊大病
林协舜内心藏着异于常人的人生经历,步入晚年后,却深陷贫病交加的困境中。如前文所述,林协舜一生共育有七个子女,但由于受其坎坷的经历影响,其后代发展都不是很理想,目前九十高龄的老人竟无子女陪伴,仅靠每个月1900元的退休金,与保姆共同生活。
2012年4月,法制周报相关报道见报后,一些爱心组织和热心人士前往看望,给他带去米、油、棉被、衣服等生活物品和数目不等的慰问金,由本报与湖南省红十字会联合发发起的“关爱抗战老兵”爱心基金亦曾为林协舜送去社会爱心人士的部分善款,但这些都远不足以改变他的生存现状,一年后,林协舜病情加剧,而原有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92岁的老人陷入更深的痛苦当中。
在长沙市文艺新村黄泥坑巷一套简陋的一层旧房中,林协舜每天都盼着有人来看望他,但大多数时候,他的盼望会落空。
当记者再次走进这里时,远远地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十多平米的房间里,墙上、桌子上、柜子上都可以看到各种药品。
由于年迈的缘故,林协舜与人交流时,即使戴着助听器也需要很大的声才能听得见。因为患有白内障视力严重受损,即使在大白天也要开着台灯,借助灯光才能看得见纸上的字。
从一摞厚厚的病历表中,林协舜颤抖着双手找出一份递给记者。这是一份他2006年在湖南中医学院第二附属医院的病历单。病历上显示的就诊时间是2006年8月1日至8月8日,费用总计这一个礼拜的住院费和医疗费是8800元。
昂贵的医药费让除了退休金没有任何收入来源的林协舜不敢再去大医院看病,只好在附近的社区医院和门诊部打针,买药回来吃。药一直吃,却一直不见功效。
记者在一堆病历单中发现了一份今年4月份的就诊记录:
4月1日 百草堂 539
4月4日 社区 225
4月7日 社区 225
4月10日 社区 108
4月13日 社区 108
4月15日 附二 240+398
林协舜说,加上买药的两百多元,还没去大一点的医院就花了2000多,“我已经欠了她(保姆罗玉明)一个月的工资了。”
C 10000元只报销2000:医药费异地报销成难题
在保姆罗玉明的心中,林协舜曾经打过鬼子,当过远征军,是她心中的英雄。自09年以来,罗玉明就一直照顾林协舜的生活起居。说起罗玉明,老人心中满怀愧疚,“外面都是1500、1600的工资,小罗的工资只有1200,5年了都没涨过工资,我没钱啊。”
采访当天,因为“她回乡下有事”,记者并没有见到林协舜口中的保姆“小罗”。
采访过程中,记者碰上了前来探望林协舜的局宴如。作为长沙市红十字会的爱心志愿者,他这几年也一直在帮助林协舜。得知记者来采访林协舜,局宴如同记者谈起林协舜的医保问题。
“他在长沙没有医保卡,在新疆,但异地报销很麻烦,真希望政府的政策能早点解决这个问题。”
1976年,林协舜从新疆乌鲁木齐钢铁厂提前退休回到家乡长沙。这几年,他身上的各种病在大大小小的医院花去了一大笔的费用,而异地报销成了困扰林协舜的一大难题。因为原来工作的单位破产,由单位报销医药费已经不可能。考虑到子女们年纪也大了,家中条件也不是很好,之前都是林协舜一个人打电话和新疆乌鲁木齐的社保局联系,收集各种发票和病例寄过去,过程和手续非常繁杂。
由于各种原因,这10年来林协舜只成功报销过一次,10000多的医药费报销了2000多。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我的前列腺病,我每天晚上失眠,尿了又尿,全身酸痛,只能坐着。”
林协舜现在每天要吃十多次药,一个月仅吃药的钱就要好几百。记者从摆放在书桌上的一个记录他每天吃药的小本子上看到,在上午十点钟之前已经有四五次吃药的记录,每次吃的药也不都一样。他告诉记者在医院买的治前列腺的几瓶药每瓶得花六七十元,但这么久吃下来也没什么效果。
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