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上空被击落
23大队下有3个中队,分别驻防昆明、桂林和零陵,3个月轮换一次。
1943年10月13日,14航空队21架B-24重型轰炸机奉命前往越南海防轰炸日本船队和仓库,75中队17架P-40的任务是为B-24护航。
起飞命令下达后,下达命令的美军作战参谋特地返回陈炳靖的飞机前,大声对他说:“Remember!Don't do stupid things”(切记,不要做傻事),陈炳靖点头。美军参谋的意思很明确,如果真的被俘,千万不要去“成仁”,而是要活下来。
飞抵越南海防轰炸目标后,21架轰炸机依次列队向下投弹,陈炳靖和同伴们在高空盘旋警戒。投弹结束后,队长一声令下,机群飞回中国昆明。
飞到河内东北部,战事突发,日本人驾驶三十余架零式机挡住回程,开始拦截攻击。陈炳靖和队友马上投入战斗。
当时空战是谁争取到高度谁就可能最后胜出。遵循这一战术准则,陈炳靖迅速占位,一阵翻腾追逐后,终于击落左下方一架零式机。他能非常清楚地看到,那架飞机一直冒着黑烟不断下坠,日本飞行员连跳伞的机会都没有。年轻的准尉视线一直瞄着那架冒着黑烟的零式机,看它最后是否坠落。
“哒哒哒”,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后,右座舱罩被打破,座舱内冒出一股青烟。陈炳靖迅速推杆加油向北,P-40速度起来后,他才往后斜看,两架零式在后面紧追不舍。
继续加速。受伤的P-40吼叫着疾驰而去,追击的零式机悻悻返回。
陈炳靖迅速检查座舱中弹情况,敌机子弹射中右舱盖后爆炸,他的背部剧烈疼痛,胸前有血迹。他分析应该是座舱破裂后,碎片击中座椅背后保护钢板,反射打入右肩背部。
P-40机身下面全是茂密的原始森林,根本就分不出国境线在哪儿。再飞行一会,他只能大致估算到中越边境了,下面还是原始森林。他判断不仅是座舱盖击碎,连引擎的散热系统都被击穿了,P-40高度一直在掉,尾部出现了白烟,并逐渐扩大,冷凝表的指针快速下降,滑油的温度急剧增高,发动机即将爆炸,必须迅速离机。
当飞机跌出云层后,陈炳靖翻身准备从右侧离舱,但右臂毫无力气,复又回座,再次以左臂翻身出舱。
出舱后的准尉习惯性地再次用右手拉伞扣,发现根本不能动,只能费力地改左手拉脱。伞包打开后,人已经从最后一层云中穿出,来不及细想什么,在一阵啪啦声中,陈炳靖落入了茂密的原始森林中。
一切声响静止后,陈炳靖四下观望,降落伞覆盖住一棵老树的顶部,身体悬吊半空,还好,双脚刚好踩在离地大约二十寸的横枝上。他用左手拔出伞刀切断伞绳,身体随即失去平衡,一个侧身摔到地上,当场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陈炳靖苏醒过来,检查伞袋,内有消毒液一小瓶、巧克力一小块、救生钓具一组、防蚊网一副,再无其他。他用消毒液涂抹左手能够及到的伤口,然后沿着一条小溪顺水下行。受训时教官讲过,溪水的尽头,就能找到人家。
沿着溪流白天前行,夜宿山洞,到了第三天,溪流中断,必须翻崖另寻他路,已经结痂的伤口因用力重新撕裂,陈炳靖失血过多而昏迷。到了第六天,他饥渴难耐,实在无力前行,躺倒在一处草寮。
法军救助,引渡日本终成战俘
陈炳靖告诉记者,他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个草寮是法军的一个巡逻哨,方圆10公里内,再无人烟。
到越南出任务之前,美军的作战参谋在下达命令时曾特别说明,在越南的法国军队,表面是和日本结成一体,但暗中会帮助美国空军。参谋特别强调,如遇法国空军或地面法军,切不可攻击,并特别规定联络“暗号”(如在空中遇到法军飞机,摇摆机翼)。
陈炳靖跌跌撞撞进草寮,一村妇(越南人)出现在门口。顺着门前的梯子,他费尽气力进入,伸手向村妇表示自己要吃饭。片刻,村妇端来一碗稀饭,饿至极的陈炳靖接过后,狼吞虎咽。吃完饭后,他昏沉沉睡去。
一声清脆的步枪上膛声让他顿时清醒,睁开眼睛,一位尖鼻黄发的法军用步枪顶到他的眼前。
陈炳靖立即解开飞行夹克,露出缝在里面的“血幅”(国民政府给飞行员发放的中、英、缅文书写的“介绍信”)并告诉法军,要赶紧离开这里。法军同意,马上和陈炳靖离开草寮。这时,陈炳靖才知道,小路上还有一队法军骑兵,但并没有骑马而是骑驴,刚才那个法军是脱离队伍到草寮里巡查的。
因此地属法日“共管”地段,法军头领决定立即给陈炳靖换穿法军军服。换衣服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右胳膊,已经无法抬起。法军又给陈炳靖扎了一条绷带把胳膊吊在胸前,只是没有帽子给他。
一队骑着驴子的法国巡逻兵,中间夹带着一位穿着法国军服但却是东方人面孔、胳膊还吊在胸前的英俊小生,滑稽且不伦不类。
骑驴行进大概有一个小时,迎面过来一队日本巡逻兵,陈炳靖的心顿时狂跳起来。带队的法国人低声告诉陈炳靖,别慌,他去交涉。
头领去和日本人谈了十几分钟,回来后带驴队继续前进,但陈炳靖感觉不妙――那队日本兵并未和自己擦肩而过,而是一直跟在法国人后面。
次日,抵达法军“江河”陆战队司令部,陈炳靖被送至法军病房。在病房,法军盛情接待,人人都打出“V”字向他示意,军医认为他身体极度虚弱,不宜手术,帮其清理已感染发炎的伤口。年轻漂亮的女护士每天和陈炳靖微笑着聊天,情况似乎不错。
到了第六天,法军一位头领进入病房,径直走到陈炳靖床前说:“我国政府已依据国际公法将贵方引渡予日军,我们相信日军对你不会伤害。”
押送途中,美飞行员欲行劫机
陈炳靖勉强支撑起身体,当即向法军提出强烈抗议。法国军官继续解释:按协约,驻越法军所有行动必须先告诉日军,去深山巡逻搭救,已经是法军单方行动,之后又和巡逻日军狭路相逢,法军已经无法继续隐瞒身份,只有交给日军。
当天,日军就用卡车将陈炳靖押至“河内医院”。此时,因伤口化脓感染,他已经连续高烧3天,日军不提供任何医药。只有一位越南护士,担心陈炳靖有随时死亡的危险,每天用冰袋敷其前额。
入院后第二天,从昏迷中苏醒,陈炳靖见同一病房有八九名白人飞行员用英语交谈,马上判断出他们是此次被击落的14航空队308重型轰炸大队飞行员,于是挣扎起来告诉对方自己服役的队伍及姓名。
“当时,我这样做的目的,只是希望他们能够出去的人,通知美国政府、中国政府和我的爸爸妈妈,我死在什么地方。”陈炳靖告诉记者。
被交送日军的第四天,陈炳靖竟然退烧。日军见他从昏迷中清醒,立即用一辆小车将他送到河内机场候机室。在候机室,陈炳靖看见还有一名美国飞行员,简单交谈后,得知他是14航空队76大队P-40飞行员Benjamin Stall少尉,也是在河内上空被击落,两人被日军押上一架双发飞机。
飞机上,趁日本兵不备,Benjamin Stall少尉低声和陈炳靖商量,要陈配合,他自后方攻击敌兵,得手后再劫机,把这架飞机抢过来,飞回国民政府控制下的中国。
陈炳靖不能隐瞒,只有如实相告自己右肩中弹,已经高烧3天,无法相助。
Benjamin Stall少尉见同伴不能配合,没有任何抱怨与不满,遂取消动武的念头。
当天,这架飞机飞抵广州,陈炳靖和Benjamin Stall少尉夜宿广州监狱。次日飞抵台湾。之后,再飞到上海。 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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