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尝试用3种实验方式去处理很多教育问题。
第一个孩子摔倒的时候,她非常心疼:“哎呀惨了!我背你吧!”
第二个孩子摔倒,她学会了克制:“你怎么样,骨头没事吧?没事的话就试试自己能不能站起来走路?”
第三个孩子摔倒,她装作看不见,“我们爱她,但不一定要帮她走那一条路。”
她还从龙应台的文章里寻找启发。她说,龙应台书里一幅画面让她记忆深刻。一个毛毛雨天,母子俩在湖边散步,龙应台想为儿子打伞,儿子一闪一缩地推开。然后是又一幕画面,漫步中的妈妈给儿子指点风景,“看,那里多美……”儿子的反应竟然是把母亲的手按下来,“我看到了,别指……”
渐渐地,屈颖妍不再像紧张得张开每根刺的刺猬。她理解了,教育是一个松手的过程。
可手放得太松,现实的问题就会马上横冲直撞过来。大女儿小升中的时候,没什么证书和奖状,别人却有很多,什么朗诵比赛、绘画比赛、阅读比赛,甚至吃水果比赛的。事实上,为了迎合这些家长的需要,现在香港任何儿童活动都会颁发证书或奖状。一个简单的手工班都有证书,如果没有,结束的时候家长会直接投诉。
女儿当时很着急,说:“惨了,我没有什么证书。”屈颖妍鼓励她:“你的卖点就是没有证书。”
这位作家妈妈帮女儿做了一个很小的简历,放进了一些家里和学校里的相片,开头屈颖妍写了一篇文章,题目是《教育是一场马拉松》。她说:“我的女儿现在不是跑第一,她在落后,但不等于到终点时,她不会跑第一。教育不应该放弃任何人,即使她真的跑到最后,我们也应该为她鼓掌。”
女儿自己也写了一篇,题目是《我没有证书》。她介绍了自己在小学参加排球队、参加红十字会的活动,她说尽管这些不能在分数上反映出来,但“这些在我心灵里,我希望将来你们可以看到成果”。
不管怎样,女儿最后真的考上了心仪的学校。但在下午4点的“怪兽角斗场”,有家长口气酸酸地对屈颖妍说:“因为你是名人呗。”
孩子复仇
屈颖妍四处做演讲的时候,日本也正在进行一场对抗“怪兽家长”的教师保卫战。事实上,这个名词正源自日本。
东京市政府如今耗费1000万日元,出版手册,以教授老师应付“怪兽家长”的招数。
美国电影明星马特・达蒙也像屈颖妍一样,正努力给自己脱掉“怪兽家长”的帽子。他病得不轻,他对孩子的过度保护欲,连老婆都看不下去,昵称他为 “红色警戒”。他们家的4个女儿连睡觉都不得安宁,达蒙常会去摸摸看她们有没呼吸。有一回实在管太多,还被女儿狠狠咬了一口,结果马特还骄傲地到处炫耀说:“齿痕是战利品!”
准确地说,在美国,大家更愿意将这种父母戏称为“直升机父母”。他们在学校、操场和课外活动地点转悠,像直升机一样盘旋在孩子头顶,与孩子紧紧绑在一起。
针对最近几年美国父母对于孩子的过度教育行为,很多人开始发动一场“慢教育、简单教育和散养教育”的变革。
大家都在讨论D・H・劳伦斯在1918年讲的一句话:“如何开始教育子女?第一原则是:不要管他。第二原则是:不要管他。第三原则是:不要管他。这就是一个完整的开始。”
当然也有人不同意――劳伦斯说起来容易,因为他自己没有孩子。
其实,就连屈颖妍也知道,自己还是个“半怪兽”,没有完全脱帽。
最近的一个下午,屈颖妍在香港风采中学面向近百位家长做讲座。讲座结束后,一位父亲站起来,意味深长地问:“屈小姐,你对你女儿的分数有什么要求呢?”屈颖妍回答:“我还是要求她们保持中等,她们的爸爸常常说,不是倒数就可以了,但我做不到。”
坐在记者身旁的风采中学校长何汉权偷笑着说:“她嘴上说要求中等,实际就是中上了。”
屈颖妍做不到完全放下。事实上,不久前,《清明上河图》来香港展出,她很想带孩子们去看,可那意味着,孩子看完后回家做作业会写到夜里12点多。为此她纠结了很久。
后来她还是带着女儿去看了,但回到家里又和女儿大吵一架,因为女儿困极了,不肯做作业。
屈颖妍想改变,但整个环境就是这样,她像是进了一条死胡同。
有很多人担心,为人父母者从他们的父母那儿中了毒,又把毒传给孩子,就这样一代代传下去,像高速公路上的连环撞车事故。怪兽家长的故事,会代代延续下去吗?
如今,澳门的一家图书中心用了一整列橱窗展示这本书,引起了很多澳门“怪兽家长”的共鸣。在中国内地,这本书也通过微博广为传播。
有家长给屈颖妍写信说:我们根本就把孩子当作掌上电子宠物,按一个键,要他吃就吃,要他拉就拉,我们从没想过孩子的感受。有家长称,《怪兽家长》像一剂凉茶,让家长在变身刑警狱卒快要把孩子“处决”的边缘,悬崖勒马。
还有人鼓励她:出这本书本身就是对教育最大的对抗,你不是“蚁民”,你干了老虎干的事儿,咬破了一方铁栅栏。
令她想不到的是,在内地,一本《斗妈大全》在网络上迅速蹿红,作者是两个北京的四年级小女孩,用漫画的形式记录了20余招“斗妈”招式。
如今屈颖妍出了《怪兽家长2》。鹅黄色的封面上,画着很多小猪,它们或作沉思状,或呼呼大睡。她给这本书取了一个副标题:孩子复仇记。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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