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以来,国际油价直线滑落,产油国经济受到严重冲击,按说石油输出国组织(欧佩克)应当采取限产保价或限产促价的措施。然而,在欧佩克中具有决定性影响力的沙特阿拉伯却始终维持石油高产。事实上,沙特实行低油价策略,目的是维持其石油市场主导地位,与竞争对手抢夺市场份额。
沙特拥有天量石油资源,往往必须在短期的高油价收益、长远的市场需求和市场份额利益之间做出权衡。油价过高会阻碍世界经济增长,导致石油需求下降,促进替代能源的开发和加快生产,从而导致市场对石油的需求不可逆转地加快下降,也会导致高成本的石油供应竞争对手进入市场。
面对持续下跌的石油价格,沙特若在此刻减产损失更大。更高的价格只会刺激竞争对手加大产出,挤压沙特的市场份额,倒不如利用低油价制约竞争对手。国际市场的结构性供应过剩主要来自轻质原油,而这种过剩是由阿尔及利亚、安哥拉、利比亚和尼日利亚等国的生产所驱动,并非沙特所为。
总体来看,沙特乃至整个欧佩克的石油生产成本是世界上最低的。欧佩克成员国的平均开采成本约为40美元一桶,沙特则是4至5美元一桶,而美国页岩油的生产成本超过60美元一桶。低油价的持续虽有可能造成沙特盈利的减少,但对开采成本较高的国家更为致命,意味着陷入亏损,被挤出市场。事实上,在巨大冲击之下,一些页岩油生产商正削减资本支出预算,减少钻机数。
油价下跌虽然对沙特经济产生严重冲击,但该国长期依靠高石油收入,积累了大量外汇储备,持有巨额主权财富基金和海外资产,举债能力较强,在相当一段时期内完全有能力承受上述冲击。沙特通货膨胀率不高(2014年为2.7%,2015年为2.4%),外汇储备充足(2014年为7323亿美元,2015年为6623亿美元)。虽然2015年沙特财政预算赤字达到历史最高点的386亿美元,但与2015年高达7572亿美元的主权财富基金相比,依然在可承受范围内。另外,沙特在美国的海外资产数额巨大,可在必要时抽回海外资产作补充。
尽管2014年以来沙特这种低油价策略已见成效,但在当前国际局势下,这种市场行为也面临严峻挑战:地区冲突导致石油价格持续下跌;一些大国增加石油库存引发油价下跌;美元上涨同样令油价承受压力;长期低油价消耗沙特外汇储备及海外资产。
面对挑战,沙特政府多措并举,以市场化为改革导向,开展风险管理,配合整体战略。主要是调整税收和政府补贴(包括医疗、电力、水和住房等),对民营企业实行市场化改革,对航空、电信、电力等部门实行私有化,在旅游业、基础设施等领域大力吸引外资。以石油业为例,沙特国家石油公司沙特阿美即将上市。去年沙特还首次在国际市场发行债券融资。(作者是中国社科院西亚非洲研究所中东研究室副研究员,本文整理自作者在北京外国语大学阿拉伯学院“阿拉伯剧变五周年回顾与展望”研讨会上的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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