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题:福利国家撞南墙
去年,“超级委员会”(SuperCommittee)未能达成预算协议。这件事突显出美国政治的深层次分歧。在1945年后的大多数年份里,美国选民的立场都是中间略微偏左或中间略微偏右,主流是中间立场。这使得立法所需的妥协能够相对轻松地达成。
但是,茶党(TeaParty)掀起的政治海啸改变了过去这种局面。茶党的思想令人想起崇尚简朴的个人主义和自力更生精神。在一个多世纪的时间里,它曾是美国社会的主导力量之一,但在罗斯福新政(NewDeal)之后已渐渐衰落。茶党现在尚不具备足够的能量在国会中确立通过新法案所需的多数席位。但它席位数虽少,影响力却很大,这使得它能够在当前共和党占多数的众议院有效地否决新法案。它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众议院共和党党团会议内部的选票分布,以至于现在共和党的重心更倾向于茶党。此外,在2010年,众议院中的民主党温和派大量落选,导致民主党党团会议的重心移向左翼。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一种“双峰式分布”,持中间立场的众议员大大减少。尽管参议院受2010年选举的影响较小,但它同样未能逃脱这种变化。参议员帕特-莫伊尼汉(PatMoynihan)、霍华德-贝克(HowardBaker)和劳埃德-本特森(LloydBentsen)的时代,似乎已成为遥远的过去。
围绕福利国家之未来产生的争论,突显出中间阵营的衰落。在长达80年的时间里,福利国家模式从未遭遇过真正的政治挑战。现在,福利国家已经撞上由经济现实和财政状况筑起的“南墙”。国会虽然通过了增加福利的法案,却没有切实的手段为此筹措资金,它很快就要因此陷入无路可走的境地。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研究显示,主要依靠增税来解决巨额预算赤字的做法,往往会导致经济下滑。削减支出也会导致经济萎缩,但程度要小得多。
唯一可行的长期解决方案,似乎是把联邦福利计划改为固定缴款(definedcontribution)方式。在同样的经济现实面前,私人部门固定收益养老金计划(definedbenefitpensionplan)资产在私人部门各种养老金计划资产总额中的占比,已从1984年底的67%下降为去年9月底的37%。但这种改变也蕴含着政治问题,我们从各州及地方政府削减公共部门固定收益养老金计划的努力中就可看出这一点。为了避免自己的养老金像私人部门养老金一样缩水,公共部门的工会进行了激烈的抗争。
与限制联邦可支配开支相比,削减民众“有权”享有的福利将是一件艰巨得多的政治任务。为维系我们当前福利水平所需消耗的实际资源数量,已经超出了我们经济的供应能力。随着生产率最高的工人(婴儿潮一代)进入退休年龄,劳动力大军开始损兵折将;不仅如此,按计划接他们班的,将是1995年在国际数学和科学竞赛中得分惨不忍睹的那代人。美国学生曾在全球教育阶梯上长期占据顶层位置,但后来跌落得十分厉害。25岁及以下这代年轻人的收入和生产率比上几代人都要低,他们正在品尝这一现实结出的苦果。幸运的是,这一负面因素在整体生产率增长中的统计权重仍然相当小,但如果我们的教育系统不改善、熟练工人的移民配额不提高,它的权重就会扩大。
随着收入不平等日益引起关注,继续用这些配额保护较高收入人群免受竞争,将是不光彩的做法。生产率增长的放缓,加上劳动力大军增长的放缓,将催生西北大学(NorthwesternUniversity)罗伯特-戈登(RobertGordon)教授所说的、“美国历史上人均实际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最缓慢的20年”。
我不会佯装有能力预测出这将导致怎样的后果,但我们的确面临着一个真正的变革。在很大程度上,这个变革不是发生在街头,而是涉及美国人为确保国家财政的未来而必须做出的根本选择。预算平衡需要这样的变革。(作者:格林斯潘 美联储前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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