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戈尔原诗:
O Beauty, find thyself in love, not in the flattery of thy mirror.
郑振铎译:
啊,美呀,
在爱中找你自己吧,
不要到你镜子的谄谀中去找寻。
冯唐译:
美
在爱中
不在镜中
泰戈尔原诗:
Her wistful face haunts my dreams like the rain at night.
郑振铎译:
她的热切的脸,如夜雨似的,搅扰着我的梦魂。
冯唐译:
她期待的脸萦绕我的梦
雨落进夜的城
以下是澎湃记者臧继贤对冯唐的采访。
记者:您是怎么看待网友说您的翻译让泰戈尔变成了郭敬明的?在您看来,泰戈尔是什么样的风格,郭敬明又是什么样的风格?
冯唐:我不知道这类听上去很丰富的句子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看过泰戈尔,我翻译的风格就是我理解的泰戈尔的风格。我没看过郭敬明,我不知道郭敬明的风格。网友这么说,希望他看过泰戈尔的原文、我的翻译以及郭敬明的文字。
记者:您怎么看待郑振铎和其他前辈的《飞鸟集》译本?
冯唐:我只仔细看过郑振铎翻译的《飞鸟集》。在我看来,他二十多岁时的翻译,基本准确、平实,儿童般、神仙般、小兽般、花草般的诗意欠缺。
记者:《新京报》的文章中讲到您的翻译风格逾越了翻译的底线,而这个底线被认为应该尽力保持原作风貌,尽力表达作者意图,您认同这个底线吗?您认为自己是否突破了这个底线?
冯唐:我不认为翻译的好坏有金标准,我不认为“信达雅”对于每个译者和每种译著都应该是同样的顺序和权重。每个译者对于原作原貌和作者意图都有不同理解,这个所谓的底线由谁定?
记者:为什么一定要坚持诗的押韵?
冯唐:我对于诗歌的接触源于《诗经》、唐诗、宋词、宋诗、元曲。我读到的好诗绝大多数是押韵的。
记者:在您的译本中附上泰戈尔原文的用意是什么?
冯唐:帮助有英文基础的读者更好理解泰戈尔,方便想提升英文水平的读者看到原文。
记者:其实现在读诗的人基本都能读英文,还有必要翻译英文诗吗?
冯唐:现在读诗的人基本都能读英文?真的吗?有调查统计吗?我想翻译就翻译了,我想出版就出版了,我想我有翻译的自由和寻求出版的自由。
记者:“Stray Birds”被郑先生翻译成了“飞鸟集”,其中迷失的意味也丢失了,您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为什么最终没有推翻这个译名?
冯唐:“迷鸟”尽管似乎更准确,但是“飞鸟”已深入人心,更符合汉语习惯用法,我也更喜欢飞鸟这个意象。
记者:为什么一直在转发黑自己的文章?有人说这是营销手段,您怎么回应?
冯唐:我相信我翻译的诚意、英文的水平、汉语的功夫。容黑是种修养,真金不怕火炼。黑我的文章不是我写的,也不是我组织的,我微笑转发,这算什么营销?
记者:有人评论说您的翻译失去了《飞鸟集》原本的哲理意味,您自己有感觉到吗?
冯唐:没有。
记者:下面这段话是对您译作正面评价和理解的一种:“我认为冯唐带着自己的理解彰显出泰戈尔被传统道德观念弱化的性情。冯唐有意识地表达他就是要挑动人在情欲方面的遮羞布。我们会安于‘发乎于情止乎于礼’的克制;而因为冯唐发表的真诚而不收敛的文采感到不安。过去也有好事的学者探索艾米丽·迪金森的情欲世界。这些都只还原了每个人本有的彰显和隐匿的,流动的思想。”您是在有意识地挑动人在情欲方面的遮羞布吗?例如一直被作为例证的这句诗:“大千世界在情人面前解开裤裆,绵长如舌吻,纤细如诗行?”或者这只是这位读者一厢情愿的理解?
冯唐:我的汉语翻译必然反映我的汉语语言体系,泰戈尔的英文原著和我的汉语翻译都摆在那里,毁誉由人,唾面自干。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活好不害怕,冷对千夫指。
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